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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和我想象中的万马奔腾,黄沙漫天的场景不同,感觉就是一两个牧民
骑着马,赶了群羊过去了,又一两个牧民骑着摩托赶着羊过去了……不过随着队
伍的增多,漫山遍野都是牛羊的时候,感觉仍然很震撼。
  等了两个多小时,我坐在地上,都有些审美疲劳的时候,苏露终于对着远处
大声招呼,是她的二哥阿扎马特带着羊群回来了。
  阿扎马特刚满20岁,长相和若尔巴鲁思差别很大,很瘦,黝黑。他的羊群
很小,只有七八十只的样子。苏露说,以前都是大叔带着阿扎马特一起游牧,今
年,是阿扎马特第一次自己完成放牧和转场,虽然是和其他几个家庭组成的一个
大组,但也非常了不起。
  阿扎马特过来没有理他的妹妹,直接先下马向我行礼,我赶紧过去握住他的
手。他说了几句哈萨克语,苏露给我翻译说,你是苏露的老师,就是我最尊贵的
朋友。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楚,为什么我在草原上遇到的人,和在生意场上的差
别那么大呢。
  回到毡房,苏露大声叫着:「吐尔汗家最辛苦的男人回来了,阿扎马特一只
羊都没有丢!」吐尔汗大叔和大婶拉着他说哈萨克语,我听不懂,但是看着都感
觉很温暖。
  离晚饭还有一些时间,大叔和大婶去做饭收拾东西,我们三个晚辈坐在长案
前聊天,我问了很多游牧方面的问题,比我之前的想象还要艰苦的多,餐风宿雪
的辛苦不说,经常还因为各种恶劣天气等因素造成牲口丢失,冬季遇到暴风雪甚
至有生命危险。然后大概问了一下收入,吐尔汗家80只羊,每年能卖大概30
多只,总共收入不足3万。
  然后我问阿扎马特,这80只羊,你这种大转场要几天,他回答每天最多走
20公里,大概不到10天。然后我问,如果有辆卡车,一天把你的羊全部转场
完,每只羊收你20元钱你愿不愿意。阿扎马特说当然愿意,羊在转场时候会掉
膘,而且遇到坏天气容易走失。
  我让苏露算一下,一辆轻卡,按照来回两次共700公里,每百公里耗油1
5升,每升5元钱的价格,算一下成本,苏露说525元,我说,这样是不是就
有超过1000块钱的利润。
  我说按照一天1000块钱的利润算,每年的两次大转场,一共持续30天,
这些利润差不多就是3万块钱,比你放牧一年的收入还高,如果其他时间你去帮
别人做些小转场,再运输些货物,一年收入最低在五六万应该不是问题,而一辆
5- 6米的轻卡,大概成本是10万元左右。阿扎马特和苏露都有点呆,似乎从
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阿扎马特说现在从禾木到吉木乃没有货车道,只有马道。我笑了笑说:「喀
纳斯的旅游越来越火爆,阿勒泰市政府有钱之后一定会先把路修好。只要新疆自
己不出什么大的民族乱子,这一天应该很快就会到来,那时候第一批做这个生意
的人,一定会很赚钱。」五年后,七五事件,我想起这段话时,都想抽自己这张
乌鸦嘴。
  我接着说:「今天的转场我很震撼,很喜欢,但是我并不觉得它会一直存在
下去。第一,你们实在太辛苦,更年青的人恐怕不愿意做。第二,回报率低,容
易被更先进的模式替代。第三,可持续性差。」然后说起新疆冬期比蒙古长,可
用草场面积更少,但是出羊的数量却比蒙古多,所以我推测一定存在过度放牧,
草场会越来越小越来越差,阿扎马特表示同意。又说到现在内地的圈养技术和舍
饲喂养,阿扎马特却有点不服气,说他们的羊不如新疆草原放牧的羊肉好吃。
  我摇摇头说,我不是说那种更好吃,我只是分析哪种模式生命力更强。给他
举例,宁夏的滩羊已经开始逐步圈养舍饲,然后牧民发现,市场上对圈养羊和散
养羊的价格并没有什么差异,但是出栏时间少一半,就纷纷开始改变养殖方式。
  农耕文明取代游牧文明的唯一原因,就是它的效率更高,单位土地产出更多。
  我断言,这个过程在新疆可能会慢,但一定会有,大批的牧场一定会变成农
田,然后农作物的秸秆用于饲料。而且,就像内地一样,会出现大规模的养殖公
司,进一步挤压普通农牧民的生存空间。
  我最后说,200年前,美国农业劳动力占90% ,现在只有2% ,经济模
式总会要高速变化的。
  我说的内容里,很多词苏露理解不了,就用最通俗的语言和例子给她解释,
然后,她开始给阿扎马特翻译,一边说,一边很担忧的看着他。阿扎马特明显陷
入迷茫当中,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恐惧。我安慰他,我这几天一直在培养苏露的
学习能力,希望她学会资料收集,分析思考,归纳总结的一套学习方法,可以大
概讲给他听。没有想到,几年之后,阿扎马特真的放弃了游牧的生活,也不知道
是好事坏事。
  阿扎马特站起身来,诚恳的说:「比利姆大哥,我阿扎马特脑子笨,连汉语
都学不好,这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了。但是我的妹妹,是乡里最聪明的女孩,你
教她本领,就是我阿扎马特一辈子的恩人。」
  晚上吃饭,阿扎马特频频举杯,唱着歌向我敬酒,没想到这个瘦削的青年,
比他的父兄酒量还大,很快在苏露气愤愤的眼神中,我又被放翻了。
  阿扎马特就在家附近的草场放牧,我和苏露上午没事也骑马过去帮忙,或者
是添乱。和阿扎马特的聊天过程中,引发了我对苏露的进一步担忧,担心现实环
境的限制,会对她的未来有极大影响。晚上,看着煤油灯下认真读书的小女孩,
突然想到,我也许真的可以做点什么。
  我对苏露说,我明天去趟阿勒泰市,后天回来。苏露问我去做什么,我不确
定我的想法可不可行,就不肯说。苏露又耍赖要跟我一起去,我严词拒绝,我再
怎么说也是单身男人,吐尔汗大叔会骂死她的。
  第二天一早,阿扎马特送我去布尔津坐车,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后面呼喊的
声音,苏露骑着马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不等我说话,就笑着说:「爸爸同意了,
还让我照顾比利姆哥哥。」我有点无语,在游牧民族眼中,是不是汉人到了草原
全都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好歹也是从广州奔波几千公里过来的,还要让这个小黄
毛丫头照顾?。
  到了布尔津,阿扎马特带着三匹骏马回家,我带苏露到亮子的客栈上网查资
料,顺便给笔记本和手机充电,亮子也很喜欢乖巧可爱的苏露小姑娘,在旁边教
她打字上网。确认了我的想法是没问题的,然后抄下来地址和联系方式,就跟亮
子告辞,然后和苏露坐大巴直奔阿勒泰。
  在阿勒泰市区,找到了那家专营家用太阳能系统的店铺,详细了解了一下,
价格比我预想的要便宜的多,最终选择了一套3000多块钱的系统。让苏露给
店老板画出了她家毡房的布局,店老板给配好了足够的防水线缆和灯泡,然后,
又在旁边杂货店给苏露买了一个小台灯。
  这时候天色已晚,不可能赶得回去,打电话给携程,让他们帮我定两间房。
  苏露在旁边听到住一晚要将近300块钱,心疼的说只要一间,我没答应。
苏露说她去年还和阿扎马特哥哥住在一个毡房里,为什么不能和比利姆哥哥住一
个房间,而且她还带着参考书,晚上可以在我旁边学习。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想
的太多了,就取消了一间。
  入住之后,带苏露到下面吃了一顿想了几天的青菜大餐。回房间洗了个澡,
刮完胡子换好衣服出来,苏露拍着手说,原来比利姆哥哥长得这么好看……
  苏露出生之后就很少洗澡,只有夏天有时候会去河里洗一下,知道我在广州
几乎每天一洗都很奇怪,也很好奇,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我把她带到浴房,告
诉她怎么使用淋浴器,然后把浴巾和浴袍给她放到旁边。
  很久之后,小女孩终于洗完出来了,裹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我笑了笑,
找出吹风机,把苏露拉过来给她吹头发,小女孩居然不认识吹风机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酸酸的,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帮助苏露,不能让她以后继续过这么苦的生
活。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露在另外一张床上,对我说:「比利姆哥哥,你花了这
么多钱,回去爸爸会打死我的。」我宽慰她,说我这次出来旅行预算是两万块钱,
结果现在天天白吃白住,连五千块钱都没花到,花3000块钱给她装个电灯也
是应该的。只是可惜苏露家没有自来水,要不换个大功率的太阳能系统,她就也
可以天天洗澡了。
  第二天,我们赶上最早班的大巴,中午到了布尔津,我突然想到些别的事情,
去农信社办了张银行卡,拿给苏露。苏露吓坏了,不敢要,我凶她:「怕什么,
又不是给你钱,你又不知道密码,好好收着。」
  苏露怯怯的把银行卡贴身收起来,我叮嘱她,不能告诉吐尔汗大叔和她的哥
哥们,苏露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打电话给铁恩孜,请他送我们回苏露家
里,铁恩孜听说我是给苏露家买太阳能系统,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
  到了苏露家里,我搭好太阳能板,把系统连接好,铁恩孜和吐尔汗大叔把电
线穿到了每个毡房。晚上吃饭,吐尔汗大叔举着酒杯,赞美真主,感谢真主把善
良而博学的贵客送到了他的毡房,我暗自腹诽,我是心疼我的苏露小妹妹,跟你
们老大有个毛关系。
  晚上太阳落山,苏露半信半疑的按下小台灯的按钮,乳白色温暖的灯光立刻
充盈了她的小毡房,苏露高兴的扑在我怀里抱着我哭。我的心里却是酸酸的,我
从出生就认为是理所应当有的东西,在苏露这里却是如此的珍贵。
  隔天的早晨,我又和苏露策马奔驰在我最喜欢的草原,看着远处的雪山,想
着即将要离别,念念的说着不舍的话。
  苏露问我:「比利姆哥哥,你这么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我笑了笑:「葡萄酒虽然好喝,但终究不能当饭吃啊。」
  苏露撅着嘴:「比利姆哥哥,你说的话太难懂了。」
  我笑着说:「广州,有我的生活,也有我的事业。新疆很好,草原很好,但
是外面的世界里,也有很多很好的东西。上海没有骏马,但他的磁悬浮列车8分
钟就跑完30公里,比吐尔汗家离吉木乃县城还远;草原的大鹰可以飞到300
0米高空,但是我过来坐的飞机,一直都在9000米的平流层上空飞行,从广
州到阿勒泰,不要一天的时间;新疆可以看到雪山草原,但是广东可以看到大海,
这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11000多米,比新疆乔戈里峰还多出2000多
米。广州中信广场的高速电梯,不到1分钟就可以上到80层楼高。在我的家乡,
冬天也全是绿树丛阴,每个时间都有鲜花开放。新疆的秋天瓜果飘香,但是别处
也有很多很好的水果,杨梅、枇杷、荔枝、山竹、樱桃各种都很好。我喜欢这里
的大盘鸡,手抓肉,也喜欢广东渔船上新捕的海鲜,也喜欢北京的烤鸭,重庆的
火锅,云南的酸辣鱼。」
  我想起当年颖儿的话,豪气纵生,策马奔驰起来,马鞭指向辽阔的天边,大
喊:「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短,这一辈子不多走一些地方,该多么遗憾。」
  阿依苏露纵马到我旁边,认真的说:「比利姆哥哥,认识你真好。」
  快乐的日子很短暂,终于要到了告别的时候,临走的那个晚上,若尔巴鲁思
没在家,吐尔汗大叔和阿扎马特拉我喝酒,阿依苏露坐在一边抹着眼泪。多日的
相处,让我完全不再拘束,畅饮着大叔家里自酿的浑酒,从来没有觉得纵酒是这
么快意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阿扎马特牵着马送我回县城,阿依苏露冲过来抱着我哭泣,我
蹲下来单膝跪下,牵着她的手和她说,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他们。
  后来,我离开了新疆,回到了自己繁忙压抑的都市节奏中。阿依苏露有时给
我写信,说家里学校草原的情况。一年后,阿依苏露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
吉木乃县中,我买了些参考书和新衣服寄给她,信里告诫,不要骄傲,如果想将
来考到大城市上学,吉木乃是不够的,至少要考到阿勒泰市的高中。
  初中时候,吉木乃县城里有了网吧,阿依苏露开始经常给我发邮件,我工作
忙,回信文字总是寥寥,大多是鼓励和支持。有一天,阿依苏露从亮子那看到我
的QQ,然后加了我聊天,被我臭骂了一顿,告诫她在初中时不能玩这个,有事
发邮件,我每天都会收,QQ太浪费时间。小女孩真的很乖,每次期中期末,主
动把考试成绩写给我,很喜欢这个懂事的苏露妹妹。想起之前资助的两个小孩,
泸沽湖那个渔家男孩,我资助不到两年,五年级辍学,因为不喜欢上学;甘孜那
个藏人家女孩,成绩不好,我资助条件是要看她每学期成绩单,一年后,没给我
成绩单,也没再跟我联系。
  所以当几年后,阿依苏露打电话给我,哭着说不能再上学了,我出离的愤怒。
  苏露考上了阿勒泰二中,但是第一学期末,冬牧场的大雪,把吐尔汗家10
0多只羊冻死大半,阿扎马特不愿意再放牧,去县城找哥哥打工去了。他们本身
就不富裕,而学杂费,住宿费,生活费一年要几千块钱,家里无奈让苏露退学。
  我告诉苏露,当初我就担心会发生类似的情况,所以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里,
有2000块钱,然后给了她密码,让她先取出来用,后面的事我去找吐尔汗大
叔说。
  我然后打通了大叔的手机,诚恳的和大叔说我把苏露当作是自己的亲妹妹,
以后她上学各种费用全部由我来承担,请他为了苏露的前途,务必不要推辞。
  几经周折之后,苏露回去上学,从此对我更是信赖,也知道学习机会来的不
易,更加拼命努力。我开始还经常从网银上看看支出记录,知道苏露不会乱花钱,
但怕她太过于节省,后来发现她确实太节省。我发了两次邮件,告诉她,第一,
吃饭绝不能省,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她挣钱的时候,会发现她在学生阶段省
出的那点生活费是多么微不足道,而身体对未来又是多么重要。第二,参考书不
能省,不要让我在远方买,我的时间很贵,不是浪费在这上面的,何况我也看不
懂高中的教材了。
  后来看到苏露的花费用度基本正常了,就很少再看,后来特别忙了,顾不上
她,就一次性打了差不多整个高中够用的钱进去,就没再管了。今天听到苏露考
上北京的重点大学,真是非常欣慰,怀疑这是不是我工作以来做的最有价值的事
情。
  给影儿把之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影儿猜疑的说:「小女孩不会是喜欢你,
过来千里寻夫吧?」
  我好气又好笑的敲着影儿的头:「想哪去了,我比她大哥大四岁,她比你还
小四五岁,只可能是当大哥哥看的。」
  周五下午,我请了假去接阿依苏露,从车站出来时候,几乎认不出她来。小
姑娘已经长得比影儿还要高了,脸也比以前白净了,记忆中那两个红扑扑的小脸
蛋也不见了,挽着一个马尾辫,如果不是黑黑的眉毛和深深的眼窝,都看不出和
汉族女孩有什么区别了。
  苏露看到我,高兴的叫着跑了过来抱紧我,我看到苏露只背了个大包,问她
别的东西在哪,苏露说没有别的东西,生活用品学校都给配的。
  双手扶着苏露的肩,好好看了看她,然后叹了口气:「连苏露都长这么大了,
我能不老么。」
  苏露笑嘻嘻的拉着我的手:「比利姆哥哥,你一点都不老,还是和草原上一
模一样。」
  我拍了拍她的头,佯怒道:「越大越不像话了,在比利姆哥哥面前都敢撒谎。」
  苏露抱着我的手,笑嘻嘻的不说话。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问苏露,考的什么学校,学费和住宿费多少钱。苏
露说:「中央民族大学哈萨克语文学系,不收学费的,比利姆哥哥的卡里还有几
千块钱呢,够用好久了。」
  我奇怪:「哈萨克语文学系?居然还会有这种专业?学制多久?三年还是四
年?」
  苏露不好意思的说:「五年……」
  我皱了皱眉,大概明白了,然后严肃的问苏露:「是不是只有这个系才免学
费?然后你才考的。」
  苏露有点害怕的点了点头,我非常不高兴:「你是怕比利姆哥哥付不起你的
学费么?你知不知道大学里少交几万块钱,选个不合适的专业对未来影响会有多
大。」
  苏露抱着我的胳膊,央求说:「哥哥不要生气嘛,我挺喜欢这个专业的,而
且,这个专业对哈萨克族考试有照顾,要不我的成绩也考不进这么好的学校。」
  听到这个解释,我才算略微消了消气。告诉她我租的房子里有好几个房间,
让她开学前先住在我这里。苏露从来没见过大城市的样子,出租车一路走,苏露
一路不停的往外面看,好奇的问个不停,进到我住的小区,看到一栋栋30多层
的住宅,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进了房间,我把包放到一边,然后拉着苏露坐在沙发上,问她一些家里的事
情,苏露说都还好,县里要建牧民安置点,他们家也要搬过去,以后用水用电就
都方便了。
  聊了一会,问苏露第一次来北京有什么想法,本意是问她想去哪看看,没想
到苏露犹豫了一下,突然小声问我:「比利姆哥哥,你成亲了妈?」我说没有啊,
怎么了,我语气很轻松,心里却咯噔一下,不会被影儿说中了吧。
  苏露有点害羞,但是很勇敢的看着我说:「比利姆哥哥,我想要嫁给你。」
  虽然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苏露,我不会娶你的,我是一
直把你当亲妹妹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苏露有些委屈:「你在草原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每天穿最好看的衣服,
把脸洗的干干净净的,才和你出去玩,你第一天就夸我漂亮,我特别欢喜。我还
喜欢在你给我讲题的时候,看你很认真的样子。你走了,我就总想着你,我很用
功的读书,就是怕你对我失望,然后不要我了。」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你那个时候,才那么一小点,怎么会想这些事情?」
  苏露说:「草原上的女儿出嫁早,我上初中时,就已经有小学同学结婚了,
我高中时,他们有人已经抱上了孩子。」
  苏露低下头,有点害羞:「你到草原的前几天,我来了第一次月经,阿妈说
我长成大人了,可以结婚生小孩了,真主会选一个最好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就
像她那年在转场时遇见爸爸一样。然后,几天后,比利姆哥哥就出现了,我就觉
得上天对我实在太好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从一进吐尔汗家里,小姑娘就对我那么亲切,还以为哈
萨克族全是这样,没想到有这种的机缘巧合。我无奈的跟小丫头解释,汉人这边
的风俗完全不一样,大多数的女孩25岁以后才会考虑婚嫁,十二三岁的时候,
还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懂的年龄。
  苏露难过的看着我:「比利姆哥哥,你在吉木乃的时候,亲口说过要娶我的。」
  我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绝对没有,我完全不记得我说过
这个话!」
  苏露肯定的说:「你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和阿爸还有二哥在一起喝酒,我穿
着红裙子跳舞给你看,我跳完了问你,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你说好,让我
好好读书。」
  我有点崩溃:「你阿爸和你大哥二哥都是把伊力特当白水喝的人,哪次我不
是喝到最后不省人事,我怎么可能记得。」我又想起点事来,补充说:「而且,
你那时候才最多十二三岁吧,那时候我就算答应了,也肯定是以为你在玩过家家
的。」
  苏露有点哭腔:「比利姆哥哥,你走的时候,还抱过我。」我摇头:「我记
得是你冲过来抱的我。」苏露继续说:「你还亲过我。」我大叫:「是头发!不
对,是当时你头上带的花环。」苏露又问:「那你临走时候为什么单膝跪着跟我
说话,电视上你们汉人求婚时候才会这样。」我有点崩溃:「那是西方对孩子的
礼仪,我那时候比你高太多,单膝跪下来是平等的和你说话的意思,是为了让你
感觉到自己被重视……」
  苏露真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一直以为你要来娶我,我还在日记
本里悄悄写诗,写比利姆哥哥回到了草原,阿扎马特骑着骏马驰骋在戈壁滩,萨
乌尔山下每个牧场都知道了,草原上的月亮有了心上人,吐尔汗家的明珠要出嫁
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生硬的转移话题说:「苏露,你的汉语水平真的很好了。」
  苏露抬起头:「比利姆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强烈拒绝我,是不是你已经有了
心上人?」
  我赶紧纠正她:「我是有了女朋友,但不是因为这样才拒绝你,而是我从来
都是只把你当小妹妹,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二三岁,我却已经28了,比你
大哥还要大四岁。」
  苏露很奇怪我的想法:「我妈妈比我爸爸也小十多岁,草原上这样的事情很
多。」苏露紧接着有点难过的低下头去,「但是我妈妈是爸爸的偏房,我两个哥
哥都不是她生的,也不是很尊重她。」
  我好奇的问了一下,原来那次见到的大婶,是家里太穷嫁到吐尔汗家做偏房
的,我去的时候,大叔的正房已经去世,所以一直没有发觉。
  苏露说完,突然又抬起头,看着我,怯怯的说:「比利姆哥哥,如果我愿意
做你的偏房,你要不要我?」
  我被搞的有点抓狂,对她说,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不是什么偏房,然后问她
这个奇怪的想法是哪来的?
  苏露说:「我在班里有个最好的朋友叫哈依夏,比我学习好也懂的多,总听
我说你的知识比春天牧场里的野花还多,就提醒我,在这样的男人家,我可能只
能当偏房。然后我就难受了很久,后来想通了,只要能天天和比利姆哥哥在一起,
当偏房也可以。」
  我心里暗骂,这是什么朋友啊?出这种的馊主意的人,也能算懂得多?然后
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尽可能的安慰苏露,让她平静下来。然后给影儿打电话:
「没事早点回来,被你乌鸦嘴给说中了。」
  苏露好奇的问我,什么是乌鸦嘴,我大概和苏露讲了讲影儿的事情,以及昨
天影儿的猜想。苏露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满的问我:「影儿姐姐和我一样是很小
的时候遇见你,我从新疆过来找你比她还要远,为什么你只要她不要我?」
  我有点郁闷:「什么很小的时候,影儿遇见我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大,我
那时候比现在小五岁,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才多一点。」
  苏露认命似的低下头,有点担心的问我:「影儿姐姐知道我想嫁给你,会不
会把我赶出门去。」
  我笑着安慰她:「放心吧,你是我的亲妹妹,没有人能从我这里把你赶走。
  而且,你影儿姐姐是个非常好的人,我昨天和她讲你的事情,她很喜欢你,
说你的经历很像她,她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的。「
  影儿居然真的提前回来了,我给她们互相介绍,影儿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瞪
大了眼睛:「苏露妹妹,你长的真漂亮!」然后很羡慕的看苏露的大眼睛和深眼
窝,说异域风情的感觉好美。苏露被夸奖的有点手足无措,影儿仔细看了看苏露
的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发出可惜的声音,让她在这里等一下,她换件衣服就来。
  两分钟后,影儿换上休闲装,抱了几瓶护肤品出来,教苏露怎么使用,然后
说,这么漂亮的女孩,皮肤不好好保养,真的是暴殄天物。我在旁边无语,怎么
感觉苏露像是你的芭比娃娃似的。
  苏露被影儿的热情搞的有点不知所措,胆怯的说:「影儿姐姐,我不知道比
利姆哥哥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才想来嫁给他的……」
  「比利姆哥哥?你还有这样的名字?」影儿转过头,诧异的看着我,我连忙
举手:「这个苏露的父亲帮我取的哈萨克名字,是有知识的人的意思,不是QQ
上泡女孩的网名……」
  影儿瞪了我一眼,回过头对苏露说:「没关系的,这事完全不怪你,你的比
利姆哥哥一直是这样,对别人好的时候没有分寸,总是让女孩子误会。」我脸上
有点悻悻的,什么叫总是,不就苏露一个女孩么。
  影儿继续和苏露说:「邢哥把你当亲妹妹,你就不要客气,把我当姐姐就好,
邢哥完全不会照顾女孩,生活上有任何事情,直接找我就行。」
  我在旁边弱弱的附和:「是的,现在这边生活上都是你影儿姐姐说了算。」
  影儿又好好的宽慰了苏露一会,我在旁边看着,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在苏露
面前,影儿就是那么成熟的大姐姐样子,甚至就和记忆中的为嫂一个模子。但是,
在我面前,为什么永远是那个撒娇耍赖,还不爱动脑子的小女孩呢。
  影儿要去厨房做晚餐了,我提议去外面吃,影儿瞪了我一眼:「自己家的人
来了,第一顿饭你就要带到外面吃,不觉得太怠慢了么。」
  我只好乖乖闭嘴,苏露也要去帮忙,影儿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看着两个
人在厨房忙忙碌碌的,心里感觉很幸福,觉得人生好完整。当然,如果苏露没有
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就更好了。
  吃完饭,影儿让我去洗碗,苏露抢着要去洗,我没说话,想看看能不能借机
偷个懒。但是影儿很坚定的把苏露拉住,告诉她我原来吃完饭就去沙发躺着,不
能惯我这种毛病。我只好很郁闷的去洗那一大堆碗碟。
  从厨房回来时,影儿正在跟苏露聊大学的一些琐碎事情,有些东西还不时写
在记事本上,听了一会,我这才真正认识到,我在照顾女人生活上,确实是个白
痴。
  晚上,影儿给苏露小同学收拾了她的客房,安顿下来休息,然后两人在苏露
的房间嘀嘀咕咕说起话来,说了很久。我乖乖的等在卧室里拿本书出来看,然后
心虚的等着影儿回来发飙。
  影儿理所当然的很愤怒:「你居然答应人家要娶她!还抱过她!还亲过她!」
  苏露这小丫头,居然把这些都给说了,我很郁闷的申辩:「这件事上我真的
是清白的!」然后把下午和苏露的对话情况和影儿说了,影儿的脸色缓和了些。
  但是还是很生气,让我把之前在新疆的事情详细讲给她听,不能像之前提交
个summary就过去了。
  我无奈,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讲了一遍,说了有半个多小时。影儿听完,很气
愤的打我的手:「你这种人!你这种人!你还无辜?你这么做,小女孩一定会喜
欢上你。你就是到处留情,当初在深圳对我也是这样,后来在新疆对苏露也是这
样。不知道在别处还有多少风流帐要还。」
  我弱弱的纠正影儿:「不是,是先在新疆,后在深圳……」刚说完就后悔了,
影儿这次真的生气了:「那好,你们认识早,是我进来捣乱的,你们在一起吧,
我明天就搬走。」
  我赶紧抱住影儿,连声道歉,赌咒发誓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是把苏露当作小
妹妹看待的,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安抚了好半天,影儿终于缓和下来,但是还
是很生气,让我自己去搞定这件事,还说苏露真的是好姑娘,不能伤了人家。我
苦恼的说,苏露可能还好办,小孩子解释清楚就好,我现在担心吐尔汗大叔和她
两个哥哥,会不会也把这个事情当真了,我还想以后再去那边草原住上一阵呢。
  非常郁闷,这个事情实在太狗血了,狗血到可以写玄幻小说了。我摇摇头,
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明天看情况再说吧。
  在床上,抱着影儿,我开始上下其手,影儿恼怒的把我拨开:「人家小姑娘
在隔壁可能还哭鼻子呢,你还有心情做这种事。」好吧,我很郁闷的停住了手。
  影儿若有所思:「苏露这样的女孩,其实挺可怜的,这种学科留在北京很难
找到合适工作,在这里呆上5年,开了眼界,再回到那个地方,心理落差一定很
大。所以,做你小老婆对她来说也是不差的选择。对了,苏露说他们管小老婆叫
什么来着?」
  「tokan。」我老实的说。
  影儿嗔怒的掐了我一下:「你就记这个记得清楚。」然后在我下面捏了两下,
有点坏坏的说:「是不是想一起娶进门,跟你玩双飞啊?」
  偏偏这个时候,我下面不争气的挺了起来,影儿不满的用力捏了一下:「你
还真的想啊!你一定是想了!苏露长得那么漂亮,胸还那么高,你一定是看到就
馋了。」我觉得好冤枉,影儿只穿了个小内裤,这样近乎赤身裸体的抱着,还来
捏两下,不说这些话我也会硬啊。我假装有点恼怒的说:「我精力也就勉强满足
你一个人,哪有什么双飞的想法,而且,那么小的女孩,我怎么可能那么禽兽呢。」
  影儿呸了一声:「当年我不也是19岁,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觉
得禽兽呢?」
  我心虚的不说话,手上又开始抚摸影儿,影儿慢慢有了感觉,但是还是拒绝,
我在影儿耳边小声请求:「房间隔音很好,我们轻一点,她听不到。」然后手上
加剧了挑逗,又轻轻的咬着影儿的耳垂。影儿终于忍不住嗯了一声,小声说:
「就这样侧着做吧,声音小……」
  进入的时候,我愕然发现,影儿似乎比平时还要湿很多,我侧躺着扶着影儿
的臀部,一下一下的抽插,影儿反应很强烈,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自己把枕头
扯过来咬住。
  侧式比背入式缓和的多,进出速度也慢很多,用了几乎是平时两倍的时间,
终于射出来了。影儿几乎瘫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太强
烈了,差点叫出声来。」我也是虚脱了的感觉,激情过后,两个人都有些负罪感。
  我有点猜疑的说:「这个有点明显是禁忌的快乐吧?」
  影儿表示肯定,然后心虚:「苏露应该不会听见吧?」
  我也心虚:「应该不会。」
  影儿第二天一早过去试探,还好,果然没有听见。影儿过去的时候,苏露刚
刚睡醒,影儿看苏露还是有些倦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苏露摇摇头,说:「睡的很好,昨天太累了,从家里过来,用了4天4夜,
一睡下就再也起不来了,现在浑身都疼。」
  影儿听到回答,首先确认她确实没有听到,然后,奇怪的问4天4夜是怎么
回事?苏露把骑马到吉木乃县城,然后大巴到阿勒泰,然后从北屯坐十几小时硬
座夜车到乌鲁木齐,从乌鲁木齐坐两天两夜到北京这一路说了一下。影儿很心疼,
把我喊了过去,问我从阿勒泰到北京机票多少钱,我拿出手机查了下,说现在正
在打折,一共一千五的样子。
  影儿很愤愤的问我,知不知道苏露从家到这里用了多久,我心里大概算了算,
不确定的问:「4天?」
  影儿很气愤:「你居然还知道要用4天?那你还不给她买飞机票?」
  我挠挠头:「我忘了这回事了……」阿依苏露赶紧在旁边解释:「影儿姐姐,
真的不要紧的,我以前帮哥哥放牧转场,比这个累多了。」
  影儿白了我一眼,有些心疼的拉着苏露的手,对她说:「姐姐今天带你出去
看看,然后给你讲讲姐姐的故事好不好?」
  吃完早饭,影儿就带着苏露出去了,要给苏露买几身北京穿的衣服,我留在
房间里加班。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一件事,立刻上网查询,果然是被我猜中。我
长出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然后却又因此开始为苏露而担心。
  中午时分,影儿和苏露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拎着,影儿很不满足:「就买了
一双鞋,几件秋冬衣服,苏露什么都不肯要。」
  我叫了份必胜客上来,简单吃完了,我很严肃的问苏露:「苏露妹妹,你这
次过来想要嫁给我的事情,你爸爸和哥哥知不知道。」
  苏露摇了摇头:「我害羞没有和他们说,只有我的好朋友哈依夏一个人知道。」
  我点了点头:「千万不要和他们提这件事情了,也和你的好朋友说一声,让
她不要往出说吧。」苏露有点害怕的不知所措,影儿和我呆的久,知道我用这种
严肃平淡的口吻时,一定有事情,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说:「上午我查了一下,全国所有民族中,哈萨克族和汉族的通
婚率最低,0。21% ,一千人里只有2个,还主要是哈男娶汉女。」
  影儿立刻明白了问题要害:「有宗教信仰?」
  我点点头:「哈萨克人绝大多数都是穆斯林,苏露,我记得你在信里说过,
你家里每年都要过纳吾肉孜节,你们的牧场有很多的活动,你还邀请我那时候去
玩。」
  苏露点头:「嗯,那时候天气转暖,雪还没化,你说过你想在雪原上骑快马,
看叼羊和摔跤。」
  影儿听得眼睛一亮:「我也想去。」
  苏露说:「好啊,我家里还有好几匹骏马,我可以带你们去雪原上捡冻死的
雪鸡和山鹑。」
  然后影儿兴奋的问雪鸡是什么样子的,苏露就在那连说带比划。我在旁边忍
无可忍,大声说:「我在说正事,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岔!」两个女生立刻乖乖闭
嘴。影儿非常小声对苏露说:「等他说完,你再给我讲哈。」苏露嗯嗯的使劲点
头。
  我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说:「我基本确认,苏露所在的乡是比较传统的穆斯
林,你如果真要跟外族,尤其是汉人通婚,你的阿爸阿妈,大哥二哥,有可能都
会被其他人看不起的。就算你走出来了,你家人还是生活在那里。」
  苏露低声说:「我和二哥曾经说过我的心思,二哥说只要你肯信教就可以。
  二哥说,你这样的人想加入穆斯林,大家都会很欢迎。「
  我摇摇头:「我是不可能信教的。」
  苏露有点奇怪:「为什么呢?」
  我问苏露:「你有没有想过,真主有可能根本不存在,古兰经里有的话有可
能是错的,再德高望重的阿訇你都可以平等的站在他的对面?」
  苏露摇摇头,很迷茫的样子。
  我又说:「你再想想你的课本里,哪条公式,定理,化学方程式是没有经过
实验证明过的?你学过伽利略的铅球自由落体实验,科技史上很多的进步是像这
样,在推翻前人的结论上开始的。我不是否定伊斯兰教,但是从事科技方面工作
的人,对所有事情验证,去质疑,去挑战的信念,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能改变。」
  我继续说:「所以,我不会信教。」
  苏露苦着脸,没有说话。
  我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我和你本身就不可能,我并担心。但是你以后
留在北京,如果不能喜欢汉人男孩子,那你的选择范围就太小了,你走出来了,
但是可能最终也要被迫回去,北京的哈族太少了,汉族的男人也很难为你洗肠,
信教,抛弃自己的父母。」
  影儿皱着眉头:「这种宗教有问题。」
  我摇摇头:「也未必全是宗教的问题,也可能是传统问题,古时候那边都是
游牧民族拼杀争夺草场和牲畜的地方,那是保护人口的实际需要,那时候,部落
的人口就是竞争力。女人是生育机器,更不愿让她们嫁给外族。」
  苏露站起身来,很坚定的说:「比利姆哥哥,你放心吧。今天,影儿姐姐跟
我讲了她在广州努力学习的事,姐姐能做到的事情,苏露也能做到。我的命运只
在我自己的手里。」
  我点点头:「我相信你。苏露,这是个高速发展的时代,这30年产生的信
息量,超过过去五千年的累积,如果用心,你在大学一周能接触到的信息,会超
过400年前普通学者一生接触到的。不要拘泥于你的专业,大学5年,如果你
毕业时,你的知识不能超过你们写古兰经的前辈,你大学就算白上了。」
  苏露眼睛亮晶晶的:「我将来想做记者或者编辑或者老师,我想让我后面的
孩子能够看到的更多,让不合理的事情越来越少。」
  我赞赏的点点头:「非常好,你可以努力试着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一些。」
  又听到了这句话的影儿冲我微微一笑,苏露的眼中则全是理想主义的神彩。
  我拿出了一个影儿替换下来的旧手机,和一台我替换下来的笔记本,一起拿
给苏露。影儿每月公司给报上千元话费,所以都参加了承诺话费送手机活动,每
年换新手机。而我的笔记本恰好用了满3年,公司刚刚给换了新的,旧的归了我
自己。昨晚和影儿商量的时候,我本来想笔记本给苏露用旧的,手机买个新的,
但影儿坚持全部给她用旧的,说女孩子的心思我不懂,让我不要管。
  影儿说:「都是我们两个用旧的东西,但你拿着还是有用,希望你不要嫌弃。」
  苏露却很开心:「给我买新的东西,是把我当客人,把旧的东西给我用,是
把我当亲人。影儿姐姐,比利姆哥哥,谢谢你们。」
  影儿听到自己的心意被完整的体会到,很是欣慰,眼睛又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满满的都是真心的欣赏和宠溺。
  我轻轻抚了抚影儿的头,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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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词话

  影儿突然接到要求,下周一去重庆出差,回来问我要美食攻略,在我的耳濡
目染下,影儿也成了一个走到哪吃到哪的小吃货了。

  听到重庆,我条件反射似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独门冲烤鱼,渝宗火锅,黔江
鸡杂,各种小面,满街烧烤,无名烧菜……这么多年,我仍旧固执地认为,其他
地方所有好吃的,加起来都不如重庆的多。我突然就有了要休假和影儿一起去重
庆的冲动。

  只不过,重庆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啊,为了吃跑那么远,真心有点累。突然,
想起两年前和颖儿在重庆的见闻,一股恶趣味涌上心来,想带骨子里单纯传统的
影儿去开开眼,于是立即翻身起来开始填休假系统。

  那年,颖儿回国的时候,除了在北京陪她逛国博,在四川陪她逛建川博物馆
之外,其实我们还去了一个很诡异的地方,我一直没好意思和影儿提,不是不敢
说,而是真的不好意思说。

  彼时,颖儿要去她外公的旧部故地去缅怀下,然后再启程去上海。我们直接
住到了嘉陵江边上,晚上慢慢悠悠的聊天闲逛,混到10点钟,一起去希尔顿酒店
的楼下吃烧烤。颖儿对我的美食推荐总是非常的满意,认为这是我最靠谱的一面,
这一家的烧烤,让颖儿更加确认了这个观点。

  然后,吃饭的时候,经常看到花枝招展身材妖娆的人路过,颖儿赞叹:「都
说重庆女孩漂亮身材好,果然是真的。」

  我面无表情的告诉她:「如果你白天看到她们,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颖儿好奇:「为什么?因为她们画了浓妆了么?」

  我仍旧面无表情的回答:「不是,她们白天仍旧漂亮身材好,但是,白天的
话,你会看出来,她们都不是女孩。」

  我指了指远处的酒吧,继续说:「那里,是重庆最大的gay 吧,据说也是整
个西南最大的gay 吧。」

  虽然是夜晚昏暗的路灯光下,我仍然能看到颖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她
语速都变快了:「破鸟,里面是什么样子,有照片么?」

  我无奈:「我又不是张国荣,被前女友甩了就变gay 了,我怎么会知道里面
是什么样子。」

  颖儿根本无视我装哀怨的样子,开始思索:「怎么能混进去看看呢?」然后
我就看到她站起身,走到邻桌,和那对年轻的异性情侣搭话,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然后三个人都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颖儿牵着那个女孩的手,我搭着那个男孩的肩膀,一起故作镇
定走进酒吧的大门,门童看着我们,幽幽的说:「我们这里没有限制,普通人也
可以进的……」

  我立刻把搭在男孩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颖儿坐到卡座里的时候,还在懊恼:
「都是你在误导,我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不过,没过多久,颖儿就忘掉了丢人的事情。酒吧自办的节目开始,传说中
重庆的头牌舞者林仙儿开始轻舒广袖,跳起貂蝉舞的时候,颖儿的眼睛就直了。
盯着台上妖娆的舞者,一边拿着啤酒瓶咣咣咣的砸桌子,一边和其他人一起,冲
着台上大喊:仙儿妹妹,我爱你……

  甚至还不忘记回过头来,对我感慨:太帅了,太帅了,我要和她结拜姐妹…


  我想起大学时,还没见过颖儿面的时候,她在BBS 上和我义结金兰的事情,
不禁莞尔。

                ——

  我一边填着休假系统,一边问影儿:「你对你们这代人的腐女现象怎么看?」

  影儿翻看着她的文档,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哪有什么真的腐女,都是小女
孩们的猎奇,觉得fashion 之类的吧。」

  我心里暗喜,到时候拉影儿去酒吧时,那群比女人还女人的伪娘,会亮瞎她
的眼睛。

  买了周末的票提前到了重庆,希尔顿的大堂里,影儿有些抱怨:「这两天的
住宿公司又不给报,都老夫老妻了,还住什么五星级酒店。」

  我诡异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然后,晚上,影儿吃着烧烤的时候,看见烧烤摊漂亮的老板娘,突然恍然大
悟:「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你和我说过,重庆有一个烧烤摊的老板娘像明星一样
漂亮。你说,你是不是来看旧情人的!」

  我无语,旧情人这种词都想得出来,影儿的思维还真不是一般的发散。

  影儿开完玩笑,突然感慨:「她这么漂亮,在这里烟熏火烤很多年了吧,还
是这么漂亮。比我漂亮多了。」

  我知道影儿又想起当年深圳的事情,赶紧岔开话题,迅速吃完烧烤,拉着影
儿往酒吧门前走去。

  「人间词话?」

  影儿站在一个大大的红色匾牌底下念道。

  「红歌厅?」

  我一脸震惊的念着下面的那几个小字。

  影儿不干了:「你千里迢迢的,就是为了带我来唱红歌啊,你也太恶趣味了
吧。我坚决不进去。」

  我无比郁闷,怎么好好的酒吧,变成红歌排练厅了……难道在平西王不厚治
下,娱乐行业已经全军覆没了?我对影儿举手:「我发誓,这里有误会,我虽然
确实想恶趣味来着,但是绝对没有这么恶趣味!」

  我无奈,拿出手机,开始拨小路的电话,小路是上次颖儿拉着进酒吧的那对
情侣里的男孩,那个女孩叫小文。那次聊天过程中,得知和小路居然是一个行业
的,我们两个在gay 吧里聊了一晚上技术,很是投缘,后来就经常联系了。

  小路电话里听到原委,哈哈大笑,说如意酒吧已经搬了,新地方他去过,他
正好在附近,这就开车过来带我们去。

  我一脸黑线,新地方他去过……他去干什么了……颖儿,能拆十座庙,不毁
一桩婚啊,你的好奇心,有可能闯了大祸了……

  十多分钟后,小路开车过来了,我看到小文也从车里走下来,暗暗松了一大
口气,还好还好,小路没有变弯……

  酒吧的新装潢漂亮的多了,紫红色的色调,一副迷幻的感觉,影儿喝了些酒,
看着穿梭来去的漂亮花样男孩子,似乎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自己像在梦里
一样。

  小文和小路已经结婚,脸上遮掩不住的幸福。小文酒量不行,一瓶多啤酒下
去,就开始拉着影儿说话,说她比几年前见到的时候变的年轻了,漂亮了,问影
儿怎么保养的。然后还大声对我说:「我当时问你们是不是一对,你还不承认,
说是老同学,你现在没话说了吧」

  我在影儿看起来要杀人的目光下,头皮发麻的,小声的冲她解释:「不是一
个人……之前的那个人……不是她。」

  小文疑惑的看着影儿:「原来不是一个人啊。」突然,她又转过头,对身边
的小路大声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喜欢那个女孩的,连找女朋友都是
照着她的样子找的!」

  比我还黑线的小路,急忙从桌上抓起两根薯条,直接堵到小文的嘴里。

  晚上回到酒店,我心虚的跟在影儿后面,不知道小文的话,会不会让影儿心
里很不舒服。没想到影儿什么都没有提,晚上睡觉时,影儿抱着我说:「邢哥,
我今天很开心,真的。」

  我一怔,然后恍然,颖儿的事,我们初识的时候,她就已知晓。几年后,她
在我病床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能够自信到可以放开这些,和我在一起,现在自
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受到影响。

  至于影儿的开心,我想,是因为我愿意把曾经和颖儿在一起经历的回忆,不
是藏在心底,而是拿出来和影儿一起体验。

  我感到一阵温暖,伸手抱过影儿。影儿的已经留长的头发拂在我胸前,突然
又幽幽的说:「那个地方,我们以后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我有些错愕:「好啊,但是为什么呢?」

  影儿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太好看了,我怕你会变的喜欢男人……」

  我怪怪的笑着,同时手又伸到了影儿的敏感位置,在影儿的喘息声中,轻轻
在她耳边说:「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影儿呻吟着,突然想起件事:「不许走后门!」

  我有点愕然:「我本来也没想啊。但是,影儿,你怎么想起说这个?」

  影儿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他们是专门走后门的,你真那么做的时
候,一定会想起他们……」
-----------------------------------------------------------------------------
               飞翔的影儿

  不知何时开始,影儿的出差越来越多,应该是成为公司的绝对骨干了吧。13
年开始,影儿居然飞成了国行的金卡旅客,这样也好,我的国航金卡已经因为保
级航段不够被取消了,现在每次一块出行时,还是能够跟着影儿的金卡一起进VIP
休息室蹭点饮料点心什么的。

  看着影儿奔波忙碌的样子,听着她在每一个公司电话里面敏锐果断的讲话,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影儿长大了。又想到颖儿以前留下的那句话:破鸟,我坚信,
有一天你定会俯视飞翔。

  不过呢,现在,俯视飞翔的,应该是影儿了吧,时代,果然是后浪推前浪的。

  唯一烦人的是,影儿只要挂掉了公司电话之后,立刻变成无脑小女人,技能
立刻切换到撒娇耍赖方面了,就像是游戏里巨人和魔法师随时转职切换,女人实
在是不可思议的动物。

  这一天,影儿下班回来,一脸遮掩不住的开心样子,换了鞋,就拉我到沙发
上坐着,拿出一份打印出来的GMAT的成绩单给我,然后抱着我的胳膊咯咯的笑出
声来。我拿近一看,710 分,心说还好,这个成绩是申请不了国外名校的。不过,
影儿可全是在工作之余准备的这个考试,成绩已经相当难得了,阿依苏露知道的
话,又不知会佩服成什么样子。

  随着接触时间越来越多,现在明显的感觉到,苏露小姑娘的心目中,比利姆
哥哥地位远远比不上影儿姐姐了。影儿姐姐可是逆境里,风雨中,一路劈荆斩棘
闯过来的,绝对是偶像级,相比之下比利姆哥哥只是优越环境下的,一个没有长
歪的树苗罢了。

  影儿一年前开始准备GMAT的考试,她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之前也习惯了
影儿不停的每半年考一个莫名其妙的证书的过程,但是这次,却真是有些不安。
影儿这一路走来,工作背景已经非常出色,加上好一点的GMAT成绩,很容易申请
国外比较好的的商科学校。

  我最近一直隐隐的担心,影儿虽然不如颖儿的惊才绝艳,但是每一步走的极
为踏实,方向也非常明晰,就感觉是游戏里面的打怪升级,每时每刻都在进步着,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影儿也会像颖儿一样,踏上大洋的彼岸,然后留给我一
个背影。

  有一次做过一个噩梦,梦见影儿申请到了常青藤的学校,然后在机场冲我拜
拜,说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那次,我从噩梦惊醒之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影儿关切的问我梦见什么伤
心事了,我揽着影儿,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默念着:

  「影儿,如果你能飞,就尽情的去飞,你若想要广阔的天空,我就会无怨的
放手。」

  这次,我看着成绩单,却有些不解的问影儿:「这个成绩不错,但是,不至
于让你这么高兴啊。」

  影儿笑嘻嘻的说:「GMAT过了600 分,就有报考清华MBA 的资格了。」

  我一听,心里突然就踏实了,等MBA 毕业,影儿就快30岁,很难再出国了。
然后脸上不自觉的绽出了笑脸。

  影儿并不知道我的小算盘:「邢哥,借我钱。」

  我嗯一声,有点不解。影儿一向非常坚持着和我保持财务独立,而且薪水也
蛮高,怎么突然要借钱。

  影儿解释说:「MBA 的学费要20多万,我攒的不够,还差大几万。」

  我恍然。影儿虽然现在月薪已近两万,但是平日定时给母亲汇款,还考一堆
乱七八糟的证书,加上之前租房子什么,确实也不会攒下多少钱。

  不过,我还是有些诧异:「MBA 的学费要20多万,这钱也太好挣了吧,几乎
赶上党校了。」

  影儿却以为我是嫌贵,弱弱的解释:「我也知道它性价比不高,我也没想去
混进那个圈子,我只是很喜欢清华啊,我从小做梦都想考清华的。」

  我心里一阵触动,没有上过正规大学这件事,一直是影儿心里最大的遗憾,
如同围城,在里面的想出去,但在外面没机会进来的人,确实无比的艳慕。

  我犹豫了一下:「影儿,钱不是问题,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你如果再好好准
备一下,下次gmat能多考二三十分的话,就能申请国外的名校了,你现在上MBA ,
就等于断了那条路。而那个,才是真正的大学。」

  影儿一点都不犹豫:「不去,我是个目光短浅的小女人,我小富即安,才不
会为了什么远大目标搞得自己那么累。」

  我汗颜,影儿,你还算小富即安,你现在这样,难道就不累么。

  影儿继续说:「而且,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年龄就这么几年,我不希望这
几年里你不在我身边。

  我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感动。

  影儿翻身抱住我,笑嘻嘻的说:「邢哥,借你的钱暂时还不上哦,要不,我
肉偿吧。」

  我黑线:「影儿,我很讨厌这句台词的。」

  影儿笑嘻嘻的继续说:「肉偿五十年。」

  突然心里就被一股温暖满满的占据了,我笑着说:「好。」

  晚饭后,影儿把我赶到新买的跑步机上,自己在那里查资料。我突然想到一
件事,问影儿:「你上学之后,是不是每个周六日都要去上课了?」

  影儿头也不抬的说:「是啊。怎么了?」

  我有点郁闷的说:「那我们周五和周六晚上的性生活……」

  影儿啊了一声,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事情?」然后就真的听头疼的去
想的样子,没半分钟,抬起头来说:「要不,把阿依苏露接过来做偏房?」

  这个时候,她还要开玩笑,我郁闷的说:「这就是你说的肉偿?」

  影儿呸了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的破作息时间,你天天
晚上12点多睡觉,只做半个小时时间也不够。开学以后,我们每天10点睡觉!」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有点欲哭无泪了。

  一个小时后,影儿突然从笔记本前扭头跟我说:「邢哥,我不用借你的钱了,
学费是分两次付清,每年一半。」

  我一下子跳起来:「不行,一定要借,说好了肉偿50年的。」

  影儿从书桌前站起,走到我面前抱紧我,说:「说好了50年,你一定不能失
约。」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年龄,才明白影儿说的50年是什么意思。

  我点点头说:「我尽力。」

  影儿仰起头,看着我:「不是尽力,是一定」

  我又点点头:「一定」。然后,吻上影儿的唇。

  本来只以为蜻蜓点水的亲密一下,没想到影儿却很投入的主动舌吻起来,纠
缠了很久分开,影儿呼呼喘着气,说:「借我5 万吧,然后我肉偿你5 千次好了。」

  我迅速的心算着,我37岁了,如果还能做20年,那每年要做250 次,大概每
3 天要做2 次。实在是佩服死影儿了,那么投入的舌吻情况下,居然还能迅速计
算出理想化的性爱次数。

  我有点无语:「5 千次啊,我们每周7 天要做5 晚啊?」

  影儿笑嘻嘻的抱上来:「不用,每周做3 晚,每个晚上做两次就行。」然后
又主动封住了我的唇,不让我有发表任何异议的机会。

  这时候,我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影儿读MBA 这件事,居然是我们两个命
运的很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TOP Posted: 03-03 18:08 #16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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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之痒

  影儿这次出差,已经快两周了,越来越出色的影儿,越来越感觉接替了我原
来的角色,独当一面,行走四方。而我,却变成了循规蹈矩,朝九晚五。

  造化弄人,造化也造就人。

  中午,收到影儿的微信:「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影儿和我一样,固
执的不喜欢用微信的语音,坚持敲字,一是为了方便对方,而且自己翻看也容易。

  我晕,最怕的就是女人问这种问题,我怎么会记得这么多见鬼的有纪念意义
的日子。直接回想不起来了。

  影儿的一个发怒的表情:「七年前的今天,是我们相识的日子。你竟然把这
个都忘了。」

  我当然没忘我们的相识,但是我肯定忘了是哪一天啊……额,我想起来了,
是颖儿的生日,造就了我和影儿的相遇和相知。额,我连颖儿的生日也给忽略了
……

  影儿又一个调笑的表情:「七年了,七年之痒,你痒不痒啊。」

  七年你个头啊,我心想,前面有几个月我不理你,后来几年,你不理我。在
一起的时间,只有这两三年吧。

  所谓七年之痒,估计又是影儿找借口,想一块出去玩了。从11年开始,影儿
就开始痴迷到处去玩,出差只要碰到周五,就让我飞过去,找附近的景点玩,周
日才回。每年的15天休假,几乎全都用在了远途的旅行上。

  想着这些,我笑着回了一条:「因为生理构造的原因,男人是不会痒的,女
人才会。」

  影儿一个恼羞的表情:「老不正经!」

  然后紧接着又一句发了过来:「我今天下午飞机,回北京。」

  我笑了:「好,回来给你止痒。」

  影儿:「好……」

  晚上,缠绵了两个多小时,影儿还笑嘻嘻的把手伸到我的下面,我求饶说真
的困了,影儿不依不饶的:「你看,七年之痒了吧,你才做了两次就没兴致了。」

  我郁闷的说:「影儿,哪个真的七年之痒的会做到半夜两点了还不睡觉。」

  影儿嘿嘿笑了笑,总算是把手收了回来,放过了我。然后问我:「国庆要到
了,我们休一周假,好好出去玩半个月吧。」

  我笑了,果然啊,七年之痒的借口,就是来干这个。我笑着说:「好吧,我
这几天赶紧加加班,把下周的进度赶一下。」

  影儿算了下,说:「呀,9 月19号了,确实没时间了,明天开始就得天天熬
夜加班了,要不进度赶不出来。」        然后欲哭无泪的说:「后几天都没时间再做
爱了啊啊啊啊!」

  还没等我说什么,影儿又说:「不行,今天一定要过足瘾再说。」然后头就
伏了下去,开始继续挑逗。我无奈的说:「影儿,你觉得你真的像是七年之痒的
样子么?」

  第二天,我们都成功申请到休假之后,影儿定了从北京到乌鲁木齐的往返机
票,又定了从乌鲁木齐到喀纳斯,然后从克拉玛依回乌鲁木齐的机票。规划了一
下喀纳斯——五彩滩——福海黄金海岸——乌尔禾魔鬼城的一整条路线。查攻略
的时候,影儿突然叫了起来:「咦,你小情人家也在这条线上哎!」

  我头一下就大了:「什么小情人!阿依苏露是真的把我们当哥哥姐姐看的!」

  影儿过来抱着我的胳膊,问:「说真的,要不要顺便去苏露家看看?」

  我想了想,还没有说话呢,影儿话锋一转,继续逗我:「万一他们家真的不
在乎苏露来做偏房呢。」我都快哭了,我不就做了这么一件勉强算是亏心事么,
影儿也不能天天拿出来取笑吧。

  说起去苏露家,我还是比较犹豫,我的确算是帮助苏露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
相比嫁入牧民家里,有了一个非常光明的未来。但是,我毕竟没有娶她啊,我实
在不知道她家里到底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吐尔汗大叔和若尔巴鲁斯也许是松了
口气,阿扎马特估计会愤怒不已。

  看到我的窘迫样子,影儿笑了:「这个事情,还是直接问苏露好了。」

  出乎我的意料,苏露居然毫不犹豫的要旷课陪我们去玩,还特别的邀请我们
去她家里住几天。于是,影儿就不容分说,给她也定了一套的机票。阿依苏露很
兴奋的提前一天住了过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又踏上了赴疆之路。

  到喀纳斯的那夜,我们住在贾家峪旁边的山上,住下的时候,都12点多了,
我和影儿抬头看到了一生中看到的最漂亮的银河,傻呵呵的搬了三把椅子抬头看
天。阿依苏露陪我们呆了一会,就说她要回房睡觉去了,我和影儿商量,准备在
四五点钟的时候再起来一次,那时候天最黑,星空一定更漂亮。

  苏露像看两个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们俩,问我:「当年你在我家住着的时候,
怎么不夜里起来看星星。」

  我说:「我怕你们觉得我是神经病。」

  苏露笑了起来,然后很正经的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叫她,这里夜里超级冷,
她绝对爬不起来。

  然后,凌晨4 点半的时候,影儿手机闹钟响了,影儿抓过手机直接关掉,继
续钻到我怀里睡觉。10分钟后,苏露电话打过来,说闹钟把她吵醒了,听我们一
直没有动静,提醒我们再不起来就晚了。我很愤怒的和她说,不要吵我们睡觉,
然后把自己的手机也关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候,苏露哈哈哈哈的笑了好半天,影儿羞恼的警告她再
笑的话,下次不带她出来玩了,这才罢休。

  进了景区,坐在摆渡车上只坐到了神仙湾那一站,影儿就拉着我和苏露赶紧
下来了,苏露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直接坐到喀纳斯湖边呢?」我笑了笑:「出
来玩,全听你影儿姐姐的就行了。」

  我和影儿的旅行方式有质的差别,我的风格是只定好来回的机票,旅行时,
基本全靠客栈老板的推荐,影儿则是提前把攻略做的要多详尽有多详尽。那次,
我们从成都飞拉萨,影儿居然做到了去的时候坐在飞机哪侧,起飞后多长时间看
到贡嘎,什么时候看到南迦巴瓦,回程什么时候看四姑娘山主峰这种细节都细化
好了,从那之后,旅行我只管带钱带腿……

  果然,在神仙湾下车等了才十多分钟,浓雾散去,剩下的薄雾和烟气在水面
缭绕,宛如仙境。苏露睁大眼睛,赞叹不已。影儿要苏露到卫生间换上长裙,苏
露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照做了,这个很老实的小姑娘,居然就只穿了条长裙
过来了。

  喀纳斯秋天的早晨已经很冷,苏露小姑娘冻的打抖,影儿喊她跑几圈暖暖身
子,说时间还长。又十几分钟之后,影儿才拉着苏露从一个大缺口钻进了防护栏,
这个时候清晨的阳光撒满了水面,刚才有点暗色的河边的草坡,在阳光下,显示
出近似赤红的颜色,配上湛蓝泛光的河面,水湾处沙洲上的几棵树叶子已黄,景
色极为壮美。影儿很满意的指挥着苏露摆出各种pose,啪啪的拍个不停。

  从神仙湾出来等车的时候,影儿拿出随时AP,把相机上的照片导进IPad,三
个人一起看,影儿很得意的分析:「这个时间光线是最好的,烟雾也还没散,苏
露穿的蓝底花裙子,正好也丰富了画面的颜色,网上都说神仙湾是最适合拍人像
的地方,果然没错。」

  苏露看着照片,眼睛似乎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喃喃的说:「影儿姐姐,我
从来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好看的照片。」

  影儿看着照片,很认真的说:「你长的足够漂亮,所以可以放到这种景色里
相互映衬,我和邢哥进来就太煞风景了,他太胖了,一点原生态的味道都没有。」

  我在旁边无奈苦笑。

  喀纳斯景区的车,全是满载,没有旅客从神仙湾下车,我们就一直无法上车,
错过了3 辆之后,影儿很郁闷的说:「我们往上面步行吧,神仙湾的雾已经散了,
光也变强了,不可能有人再下车了。」

  于是,苏露小同学穿着长裙,在已经温暖的阳光里,很欢快的走在最前面,
我和影儿亦步亦趋的跟着。两公里多的负重上坡走完,我坐在换乘中心的椅子上
不想动弹,苏露很体贴的想要帮我多背一些东西,被影儿拒绝了,影儿说苏露的
任务是干干净净的当模特,邢路的任务是做大牲口驮东西,何况我背的并不比她
们背的重多少。

  下午,影儿看了看太阳走向,然后在喀纳斯河边找了个角度最好的地方,铺
上地席,舒舒服服的躺下,吃零食晒太阳聊天。苏露很奇怪的问,为什么不去拍
照片,影儿把相机丢给苏露,说你自己去拍吧,我和你比利姆哥哥在这里躺会。
苏露看着两个懒散的家伙,鄙夷的拿着相机沿着河边栈道去拍照片了。

  半小时之后,苏露回来了,坐在我们两个旁边,看我仰天睡觉,影儿拿着手
机在听英语,很奇怪,觉得这两个人是来旅行的么。然后建议我们往回走,我说:
「不要,你影儿姐姐在等光。」

  「又是等光。」虽然经历了神仙湾的过程,苏露对等光这件事还是很不以为
然,执着的拉着影儿,在河边树林里草地上给影儿拍照片。6 点来钟的时候,影
儿抬头看看天,然后把相机拿过来,开始沿路找风景拍照。

  晚上,苏露完整的看完全天的照片,很郁闷的说:「我看到的两个时间的风
景差不多啊,为什么拍出的照片会差距这么大呢。」

  影儿说:「人的眼睛,会有瞳孔的自动收缩放大来调节对光的适应程度,相
机差的很远,拍照时,要学会站在相机的角度来判断。」

  我笑着说:「不要和影儿比这个,她曾用半个月时间啃完的两大厚本纽约摄
影学院教程,还为不同场景做过至少上千次测试。」从此之后,苏露对影儿的旅
程安排,拍摄要求言听计从。

  第二天,因为路途不难,影儿也换上了漂亮衣服,一路上,卧龙湾、月亮湾、
白哈巴、禾木、五彩滩、黄金海岸,每个风景点,我基本是在给两位模特拍照片,
这种境遇一直持续到了苏露家。

  在布尔津不敢再叨扰铁恩孜,随便包了辆车直奔苏露家,影儿和苏露坐在后
面,一路上,看到很多牧民的毡房。影儿虽然走过了很多地方,但是毡房的简陋
仍然超过了她的想象。苏露很郑重的告诉我和影儿,说她和阿爸哥哥说的都是我
们已经成亲了,影儿是我的妻子,让我们记着别说漏了,我奇怪的问为什么。

  苏露撇撇嘴:「如果不说你们成亲了,晚上肯定要我和影儿姐姐睡,你自己
去睡,你们乐意呀?我们哈萨克可不像你们汉人,还没成亲就这么没羞没臊的住
在一起了。」

  影儿听了转身去胳肢她,苏露笑着求饶,影儿在苏露耳边悄悄不知说了句什
么,苏露立刻脸红红的不说话了。

  吐尔汗大叔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我和吐尔汗大叔聊天叙旧,苏露呆了一会,
就拉着影儿去外面骑马看风景,这是个二十多户的牧民集中定居点,往外走百十
米便是草原。

  吐尔汗大叔说,若尔巴鲁思跟着那个房地产老板在阿勒泰打工,阿扎马特也
已经结婚,在吉木乃县城开了个小饭馆,生意还可以。两人都已经搬出去住了,
若尔巴鲁思太远回不来,但阿扎马特晚上会赶回来找我喝酒。

  聊起了苏露在北京的事情,这时候影儿已经帮苏露找了个网站编辑的兼职工
作,一个月也有2 千多的收入,能够养活自己了。吐尔汗大叔感慨,幸亏当年没
有把苏露嫁出去,要不真的耽误了孩子。

  我也借机向吐尔汗大叔征询那个记挂了很久的事情,我告诉大叔,苏露毕业
之后,如果想留北京,那里和吉木乃不一样,月收入5000块钱都会过得很艰难,
而且,很难找到合适的穆斯林出嫁。

  大叔说他知道这件事,苏露也和他说过,她非常喜欢北京,想毕业就留在北
京,而且就算回来,他一个老牧民没权没势,也没法帮她找到好的工作。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和大叔说了出来,我说按苏露的条件,漂亮又淳朴,
做事踏实,有主见有思想,在北京可以比较容易找到很好的男人,起码我旁边就
有适龄的合适小伙子,月入也2 万以上,能够保证苏露安逸的生活。

  「但是,都是汉人。」我把重点说了出来,直视着大叔的眼睛。大叔沉默了
半天,说:「比利姆,如果是你,我一定同意,但是你已经娶亲了。别的汉人,
我不放心。」

  我叹了口气,心说,还是一个无解的疙瘩。

  晚上吃饭,阿扎马特果然赶回来了,不再游牧之后,他胖了很多,由于开饭
馆招待客人的原因,汉语也已经说的很好了。苏露来之前,和他们说了很多的影
儿的事情,说她到了北京之后,我基本上没管过她,全都是影儿姐姐在照顾她,
指导她学习,帮她找兼职,照顾她生活之类的。

  结果,吃饭的时候,吐尔汗大叔和阿扎马特只是礼节性的敬了下女客,就把
影儿撇在一旁,只顾和我说话了。苏露对这种赤裸裸的重男轻女很是反感,自己
在那嘀嘀咕咕的和影儿说话,不理我们。

  阿扎马特说起当年我的预言,已经快要成真了,他当时一起游牧的那些伙伴,
或者不再牧羊,或者改为圈养,还在转场的已经很少了。他说,等冬天,找一只
转场下来,还没交配过的小羊羔,宰了到县里做好真空密封,给我们寄过去,以
后可能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羊肉了。

  酒过三巡,吐尔汗大叔感慨,时代真的变了,阿扎马特不放羊了,阿吾勒的
孙子不放羊了,连家里有700 多只羊的巴图尔家的独子也要出去打工了,游牧人
的路,到头了。他老了,不懂了。

  苏露在旁边插嘴说:「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有砖房,有玻璃窗,有电,有
自来水,有牛羊住的暖棚,有定牧区,有庄稼地,有饲料场,为什么非要过以前
的苦日子?我可不愿意再碰上那一次的暴风雪,差点把阿扎马特哥哥的命留在了
冬牧场。」

  阿扎马特又举起酒杯,说:「比利姆兄弟,我现在是真的服了你了,你帮了
阿依苏露小妹子这么多,你的恩德,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赶忙举杯回敬。

  吐尔汗大叔默然不语,半响,突然对苏露说到:「阿依苏露,拿起你的酒杯,
敬你比利姆哥哥和嫂子一杯酒。从此以后,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吧,阿爸全都
不管了。」

  阿依苏露依言举杯,影儿却是听出了这句话的分量,提醒她:「先敬你的爸
爸妈妈和哥哥。」

  阿依苏露红着眼睛,敬阿爸和阿妈一杯酒,然后敬哥哥一杯酒,最后敬我们,
连续喝干了三杯烈酒,终于忍不住抱着影儿开始哭泣。

  第二天早上,苏露牵出了家里的两匹马,带我们出去玩,不再放牧之后,苏
露家只剩下了两匹马做出行之用。苏露把高大的那匹撤下了马鞍,和影儿两个人
坐在上面,我骑那匹略小的。马儿居然也退化了,看见我高大的身躯,明显是嫌
重,转着圈到处跑,就是不想让我上去,影儿和苏露看着不停的笑。

  三个人在草原慢悠悠的游荡,按照影儿的要求,苏露带我们去看了现在没进
定居点的游牧人的毡房,还进去喝了奶茶,吃了酸奶疙瘩,哈萨克人的好客仍然
不减当年。

  苏露受欢迎的程度也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小姑娘很自得的说:「我当年可
是号称萨乌尔草原上最美的明珠,现在,又叫最有学问的明珠了。」

  我和影儿被逗得哈哈大笑,影儿笑着说:「这一趟真的是大有收获,苏露的
爸爸同意所有的事她自己做主,太难得了。」

  我感慨:「是啊,小红鹰终于有了完全自由的翅膀。」

  苏露带着我们走到一个地方,指着那边的雪山,对影儿说:「比利姆哥哥当
年就是指着那座山说: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短,这一辈子不多走一些地方,该
多么遗憾。这句话,我永远都记得。」

  影儿点头,深表同意。

  后来,这一天里,影儿又去看了夏牧场的小木屋,看了人畜混居棚,看了穷
到没有毡房的牧民住的草皮地窝子和牛粪糊成的棚子,一脸的凝重与不可思议。
晚上慢慢往苏露家走的时候,影儿叹了口气说:「这里的生活真的是太苦了,苦
的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真佩服你,你这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当时怎么住得
下半个月?」

  我笑了笑:「随遇而安呗,不就是半个月不刷牙不洗澡么。」然后又解释说:
「苏露家其实算是富户,09年的时候,拥有百只羊的牧民是很少数,这里牧民的
人均纯收入不到3000,所以生活是超级艰苦的。」苏露问:「一个月么?」我好
气又好笑:「当然是一年。」苏露惊讶的吐了吐舌头。

  影儿奇怪:「你怎么会这么清楚。」我笑了笑:「那年苏露差点嫁人的时候,
我仔细查过。」

  看着她们两个疑惑的眼神,我悠悠的说起那年,苏露要退学的时候,巴图尔
家用18匹骏马和200 只羊来求亲,当时物价便宜,这些价值20万吧,我当时生气
叫板,跟吐尔汗大叔说我出30万,买苏露妹妹一辈子自由。吐尔汗大叔和我吵了
一架,没要我的钱,只是同意我资助苏露继续上学,然后回绝了巴图尔家的求亲。
然后,我很疑惑当时大叔为什么这么看重巴图尔的聘礼,仔细查了些数据,才发
现这边的牧民的贫穷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影儿拍着胸口说:「还好你当时叫板了,要不苏露妹妹就得住在毡房里天天
烧柴做饭了。我以前还有些奇怪,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强烈的想帮苏露出来读书,
今天看完这些才真正明白了,如果是我,我也不想让苏露过一辈子这种生活,千
方百计也要把她弄出来。」

  苏露在旁边幽幽的插了一句:「比利姆哥哥,你说的这些事,我一点都不知
道。」我一愣:「你不知道提亲的事?」苏露摇了摇头,我这才发现说走了嘴了。

  苏露幽幽的说:「哈萨克的风俗,家里的女儿,就是要出嫁赚钱的,阿爸是
在家里牲口冻死一大半,最困难的时候,放弃了好大一笔的收入。阿爸对我真的
很好。」

  影儿拍拍苏露的肩膀:「将来你有了本领,好好报答他。」苏露用力的点了
点头。

  隔天早上,苏露骑马把我们送到了吉木乃县城,说她不去魔鬼城了,要在家
多陪阿爸阿妈两天,也赶一下简直网站的文稿,她过两天会去克拉玛依跟我们汇
合。

  在克拉玛依的晚上,我翻着这些天的照片,影儿自己看pad 查资料,突然和
我说:「邢哥,你知不知道,哈萨克族的传统,女儿确实是用来赚钱的,求亲的
聘礼,会比养女儿的成本高很多,所以生漂亮女儿是很赚钱的。」我说我知道啊。

  影儿看着ipad,继续说:「那你知不知道,一旦女方收了聘礼,女儿就是夫
家的人了,男方要打要骂,都和女方家里完全没关系了。」

  我愣了一下,问:「你啥意思啊。」

  影儿有些后怕的说:「还好当时吐尔汗大叔没收你的钱,要不现在我就成了
偏房了。」

  我郁闷的推了下她的头:「偏房你个头啊,我当时说的是买苏露的自由,又
不是说买她。」

  影儿撅了撅嘴:「还不是一个意思。」然后抬起头,幽幽的说:「我还以为
我当年在深圳的时候,住8 个人的宿舍,已经非常的苦了,现在看起来,真的不
算什么。这一次旅行,幸好去了苏露家,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我嗯了一声,影儿继续说:「相比起牧民的生活,我们简直是在天堂里面,
看到那些牛粪棚,草窝子,脏脏的餐布,浑浊的饮用水,才知道我们现在的生活,
是多么值得珍惜。」

  我笑了:「现在知道七年之痒什么的,纯粹是无聊的矫情了吧?」

  影儿笑嘻嘻的点头承认。

  到了北京,又回归到日常的节奏里,稍微不同的是,影儿对苏露更加的照顾。

  晚上,两个人和每天一样,并排坐在写字台前面做自己的事。影儿突然问:
「邢哥,我广州一个同事,在深圳出差,对酒店某前台一见钟情,正在群里求助,
你给出个主意吧。」

  我想了想:「先借口钱包丢了,加她微信,从微信里付款给她,请她帮忙结
房账和取现金救急。然后用这个借口请她吃饭,回广州后,没事在微信上找她聊
天,下次过去约她出去玩,请她到小梅沙看海,应该很快就能搞定了。」

  影儿重重的掐了我小臂一下:「你用这种法子搞定过多少小姑娘?」

  我笑着,但是蛮认真的说:「一个。」

  影儿的脸居然有点红。

  我笑了:「想起当年了?」

  影儿歪着头想:「我当时怎么那么单纯呢,第一次见面就被你拉出去吃饭,
第二次就差点被你给吃的干干净净,第三次见面你想做什么我就都愿意了。我那
个时候实在是太好骗了。」

  我笑着问:「如果人生重来一遍,你会怎么做?」

  影儿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不想。我不想重来。」

  我问为什么。

  影儿幽幽的说:「这是我们的第七年,回想过去七年里,我很感谢每一段生
活,包括你离开我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里,是我成长最快的几年,虽然你不在
旁边,但是几年后我站在了自己从未敢想过的高度,那四年我完善了自己。四年
后,我又重新拥有你,我觉得这七年很圆满,我不想重来了。」

  影儿继续说:「有了那四年那么苦的独自拼搏,才更珍惜现在的一切。」

  我说:「是的,有那四年的分离,才知道在一起有多珍贵。」

  影儿感叹:「这七年,真不容易啊。」

  我促狭的说:「那,还痒么?」

  影儿也笑了:「痒!今天特别痒!一会你不要想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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