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bos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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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杜家卿少 第06章 帝皇贵胄 第一卷 杜家卿少 第06章 帝皇贵胄 第06章 帝皇贵胄 杜柯在满是疑惑中抬眼望去,却见少女一双纤纤素手轻轻捧着一个发光的不明物,片刻间已递至身前,听到少女轻声说道:“这个可以照下明,你拿着它找下油灯吧!” 杜柯接过,手不禁一丝轻颤,原来是一块还带着少女温暖体温的半月状碧玉,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最上等的蓝田美玉。在那发光美玉的帮助下,杜柯在房间偏远的角落找到了油灯。 原本漆黑的房间一下子灯火通明,温和的灯光此时看来却些微有些刺眼。杜柯拿着碧玉到灯下细细观察,惊讶地发现方寸之大的玉佩上满是一条条浑然天成的龙纹,栩栩如生。杜柯举起玉佩放到眼前,灯光透过玉佩射入眼眸,隐隐看到剔透的玉质中,夹杂这丝丝缕缕鲜红的血丝。看到此处,杜柯一下子明白过来,忍不住大声说道:“这是上古轩辕黄帝的正妻西陵公主所有的龙纹血玉,是母仪天下的身份象征。”说完,转头一脸迷茫地看着跟前的少女,竟似看不透她一般。 环儿原本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认出这失传千年的至高信物,听到“龙纹血玉”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时,也是大吃一惊。两人静静相对,表面一片平静,心中却都已是狂风怒浪。 良久,仍是杜柯开口说道:“你姓公孙吧?”环儿下意识地点点头,又听他说道:“这‘环儿’不是真名吧?” 见事情再无法隐瞒,少女原本明亮的瞳仁莫名一暗,施施然行礼道:“小女子公孙茹嫣,杜公子,幸会了。”不经意间,声调已经变了,不再是羸弱少女的娇柔,隐隐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贵气。 杜柯像是早就想到了答案一样,表情没有意思变化,单膝下跪,施了一个标准的君臣礼,满口恭敬地说:“京兆杜氏当代传人杜柯见过少主。”说完,恭敬地递上龙纹血玉。 少女拿过龙纹血玉,低声说道:“杜公子免礼吧!想不到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哎!”一声轻轻的叹息,听得杜柯心中一凉。 杜柯不紧不慢地说:“爷爷早知道了吧,嫂嫂也是知道的吧,她是太原温家的当代传人,没有理由不知道。” “是的,我的身份是最高机密,不得宣扬。表面上我仍是你的婢女。”少女一脸凝重。 “这个不太好吧,你这样我百年之后如何有颜去见杜家的历代先祖?”杜柯眉头紧皱,一脸的无奈和苦恼。 “这是命令,你敢不听?”少女满口威严的说道,扬了扬手中的龙纹血玉。 “是,杜柯遵命。”杜柯很无奈地说。 “你是怎么认识‘龙纹血玉’的?见过它的人世上不超过十个。”少女一脸疑惑地问。 “在下随先师清修时,曾听先师提及过。先师虽生在佛门,却是颍川陈氏当代家主的亲叔叔。”杜柯从容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好了,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少女说完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杜柯深深地看着渐行渐远的一抹靓影,直至消失在视野之外,轻轻地摇了摇头,满脸苦笑地叹了口气,便转身熄灯睡下了。 翌日,杜柯早早地起床用了早膳,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满脑子都是昨天一天发生的难以置信的事情,神游天外。他怎么也没想到先前的少女竟是华夏九州最尊贵的人,世事变幻莫测,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世人,无可奈何之事,不外如此。 想当年,轩辕黄帝于乱世中揭竿而起,百战而成帝业,惨烈的逐鹿之战早就湮灭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轩辕黄帝公孙家族的权威却是两千年来不曾有变。夏商周三朝天子的本宗便是公孙家族的旁系,春秋战国,使这华夏大地战乱近五百年,秦王嬴政顺应天命,扫六合一统天下,却只是个焚书坑儒横征暴敛的千秋独夫。山雨欲来风满楼,终于在公元前209年7月的一天,在蕲县大泽乡,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叫陈胜的贫苦农民道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呼喊,犹如一道明亮的流星划破沉寂灰暗的夜空,整个华夏大陆响起了推翻暴秦的声音。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七年之后,同样出身草莽的刘邦于山东定陶汜水之阳举行登基大典,定国号为汉。 四百年后的公元220年,魏文帝曹丕在许昌废了大汉王朝的末代皇帝汉献帝刘协,刘邦百战功成的千秋霸业终究还是灰飞烟灭。至此开始的三百年时间里,诸侯割据天下大乱,朝代更替频繁,直至开皇八年(588年),隋文帝正式下诏伐陈。次年正月,隋军渡长江,攻陷陈都建康(今南京),陈朝灭亡,从此全国一统。隋朝是跟秦朝极其相似的朝代,隋文帝杨坚一生励精图治、生活节俭、勤于政务、不沉湎于酒色,可叹这锦绣江山所托非人,继任者隋炀帝杨广荒无度、残暴不仁,与桀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帝王如此君,国家怎会不亡? 陇西李氏于乱世起兵,秦王李世民南征北讨,才有而今的大唐王朝。开元盛世之后,六十年前的安史之乱使得偌大的帝国元气大伤日薄西山,今上宪宗皇帝勤政为民励精图治,打击藩镇,恢复中央权威的决心是非常大的。他一即位,就把“举贞观、开元之政”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决心平服藩镇、重振国威。从四年前开始,朝廷先后讨平西川、夏绥、镇海节度使,迫使魏博节度使田弘正归命朝廷,成德镇的王承宗也不得不向朝廷输贡赋、请朝廷派官吏,隐隐有中兴之兆,这大唐江山才多少有了些展望。想到此处,杜柯忽地想起自己自佛寺归来后,也没有给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心中一片迷茫。 就在杜柯一个人待在房间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他缜密的思考。杜柯有些恼怒地打开门,看见吴管家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想来是有什么急事,心中的烦躁便烟消云散了。 “吴爷爷,什么事这么着急?”杜柯问道。 “环儿留下两信走了。”说完,吴管家颤巍巍地递来两封信。 “哦,知道了,等嫂嫂回来我会跟她讲的。”杜柯早就想到会是这样,一脸平静地接过书信。见此情形,吴管家便放心地走了。 两封信被杜柯很随意地放在书桌上,一封写给温婳的,一封是写给自己的。信中内容杜柯能够猜得七七八八,也就没有拆信来看,省得徒增伤感。杜柯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坐在书桌前痴痴地发着呆,直到午间才行尸走肉一样随着众人去吃饭。 这边的人失魂落魄浑浑噩噩,那边的人风尘仆仆地骑着马,行走在长安西门的青石路官道上,“哒哒”的马蹄声急驰而过,更显得身形矫健英姿飒爽,一派巾帼英雄的勃勃气度。 洛阳南城的一家丝绸店里,一位妙龄少妇正斜斜地坐在内室的窗前,手托着腮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行走着的陌生人群,一身月白色的宫装长裙勾勒着她完美的曲线身段,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巧夺天工的金雀钗,仿若不小心跌落凡尘的瑶池仙女,略施粉黛的俏脸微微上扬,若有所思的眼神飘向天边,在冬日和煦的阳光下显得更加美轮美奂。 只听得“嗞”得一声,一个明丽的少女走了进来,明眸皓齿修眉端鼻,端是个娇俏妍丽的美人胚子。 “呀!”发现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那少妇一声娇喝,回头看见原是调皮的妹妹,微嗔到:“死妮子,敢来吓你姐姐。” 那少女嘻嘻一笑,手抱得更紧,嘴里却亲密地说道:“姐姐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你这不是知道了嘛,姐姐这次来半个月就要走,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姐姐去处理。”说完眼神一黯,像是想道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身子却仍是斜斜地靠坐在窗边,眼神捕捉到了不远处院落里一棵孤立的青松。缕缕阳光挥洒下来,透着那棵松树,在地上留下一片稀稀落落的斑驳树影。 “姐姐,听说杜家那小子回来了,是吧?过了十年,也不知道他长得俊不俊?有空我要去见见。”那少女亲密地贴着姐姐,慵懒地说。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好色成性的色妹妹?真是家门不幸。”宫装少妇满是感慨地说。 那少女丝毫不以为意,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坏笑,伸展身姿,把嘴凑到姐姐晶莹的耳垂边,吹了口气,笑地说:“姐姐,半年不见,身材真是越老越棒了。我要是个男的,非得被你迷死不可。”说着,竟伸手到那少妇挺翘的上一掏,握住一只丰腴弹手的轻轻抚摸着。 那少妇遭此偷袭,猛地身子一颤,连忙伸手用力拉开胸前那只作怪的小手,啐道:“死丫头,姐姐的油你也敢揩,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都是爹爹惯的。” 那少女身子一转,跌入姐姐怀中,双手环着那颀长秀美的脖子,不以为然地说:“我这是开发所有能够利用的资源。”说着,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 似是对这个自小宠着的妹妹毫无办法,那少妇无奈地摇摇头,悻悻地说了一句:“你这刁蛮的丫头,真不知道以后嫁了人会不会改改。哎!听说那姓卢的小子出自书香门第,是个循规蹈矩的谦谦君子,以后还不被你欺负死了。” 提到未婚夫婿,那少女脸上微微一红,嘴却高高翘起:“哼!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爹爹怎么会相中他,整个一榆木疙瘩,叫人看着就生气。”
第一卷 杜家卿少 第07章 温氏双姝 第07章 温氏双姝 那少妇听得妹妹嗔怒的语气,忽地“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少女见向来端庄淑仪的姐姐这般大笑,心中甚是疑惑,不明地问道:“姐姐你笑什么,莫非妹妹我说错什么了么?” 那少妇笑得双颊绯红,更添秀色,只见她徐徐抚了抚胸口,平复下适才的激动,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我们全家都被他骗了。他卢云在范阳可是个风流倜傥的逍遥公子,文采出众不说,更是妙语连珠不断,面如冠玉身材修长,深谙武道熟通音律,端是个玉树临风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不知何故,那日父亲的寿宴上他沉默寡言,想是触动了什么心事。” 少女听得心中大骇,心中一阵莫名的欢喜,脸上也是红云满布,口中却仍未认输,施施然说道:“哼!照姐姐这么说,他定是个拈花惹草留恋烟花之地的登徒浪子,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哈哈”,任那少妇再端庄,也忍不住又大笑起来,无可奈何地说道:“妹妹你这可真冤枉死他了,他可是卢家未来的家主,卢家累世儒学,家教最是森严的,怎么会是个登徒子呢?妹妹多虑了。我来洛阳的前夜,去韦家赴了个宴,他也在座。喝酒唱歌击节吟诗,长歌当哭毫不避讳,分明是个李太白再世。一曲《长相思》唱得悱恻缠绵,愣是吸引了整个宴会的目光。妹妹,你要是不喜欢,那么多名门淑媛抢着要呢,我敢保证那夜在座的少女没有对他不动心的。” 知道姐姐向来眼高于顶,从不轻易夸奖一个人,那少女听得心中剧跳,恨不能回到那晚去亲眼一睹风采。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宫装少妇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家小怡这么漂亮,是他高攀了才是。” “我知道姐姐是在安慰我,不过我不会放弃的。”那少女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坚定地说。 “嗯。我们溫家的人都很坚强,不会轻易就放弃的。”那少妇应承道。 看到这里,便知道那个宫装少妇就是来洛阳办货的杜府大少奶奶温婳,那少女自然是她妹妹了,闺名叫温怡,也是个绝不输给乃姐的大美女,由于年纪的缘故,虽是相较姐姐少了那份端庄妩媚,却多了一份青春朝气,更显得活泼明丽娇俏动人。 两姐妹半年未见,总有一些贴心话要说,何况温婳母亲早逝,妹妹温怡对她更生依赖,远胜寻常的姐妹之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很久,谈得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生活琐事。忽地,温怡站起身来,伸手抬腿舒展了姿,笑嘻嘻地对温婳说:“姐姐,你瞧我这身衣衫怎么样?” 温婳上下打量着妹妹美丽的身姿,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微笑着说:“嗯,我们家小怡真的长大了,姐姐很开心。”确实,及笄的花季少女,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初具规模的身材渐渐成熟,明亮的瞳仁里满是天真无邪,温婳看得心中欢喜更甚,趁着妹妹不注意伸手到丰圆结实的少女翘臀上轻轻打了一下。 “呀!”果真是姐妹同心,遭到同样袭击的温怡反应也跟姐姐一模一样,一下子弹跳起来。渐渐西下的残阳透过窗子照进来,更显得绯红的俏颜娇艳欲滴,就像是一株开得正胜的红玫瑰,刚刚经过晨间一场细雨的滋润,鲜红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迎着朝霞闪闪发光。 姐妹两抱作一团,像是有幼时一样毫无顾忌的玩耍,仿佛回到了过往无邪的纯真岁月,不时传出阵阵银铃般的嬉笑声。 不一会儿,已是黄昏时分,温婳替妹妹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说道:“好了,小怡,不闹了,天色已晚,爹爹还在家等着,我们该回家了。” “嗯,走吧。”少女应道,显得温柔乖巧。 洛阳城东的一家大宅子里,仆人们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忽地听见一声如出谷黄莺般的动人女音道:“爹爹,姐姐回来啦!”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喜悦。问得此声,正在正堂椅子上坐着闭目养神的当朝礼部尚书温冠霖眼睛一睁,快步地跑向大门口。一辆熟悉的马车已停在门口,从车里走下来两个明丽夺目的女子,并肩走向大门。 “爹爹”,温婳一声满是孺慕之情的叫唤,让温冠霖仿佛又见到了十年前初嫁的女儿,那时她刚嫁人就守寡,生活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心里非常消极。看着现在明眸璀璨的女子,温冠霖有着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这个坚强的女儿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那张跟亡妻有八分相似的俏脸让温冠霖忍不住思念故人,不知不觉眼中隐隐泛着泪光。他伸手拭去泪珠,喃喃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进来,马上可以吃饭了。”恍惚间,看见亡妻正坐在梳妆台上,回头满脸微笑地看着他。其实,爱并没有因为阴阳两隔而结束,他从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身上深深地感受到了亡妻那熟悉又温馨的气息,不由得醉了。 一顿晚饭吃得很是融洽,父女三人漫不经心地交谈着,场面非常感人,到处洋溢着天伦之乐。有女如此,夫复何求,温冠霖心中这样想着。记得当年亡妻刚刚过世的时候,他恨不得就这样随她一起去了,再也不想独自一人留在空茫人世,任夜夜无尽刻骨的思念把自己吞噬。“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年轻是读来,只是觉得写得多少有些矫情,等到自己壮年丧妻,才明白诗句中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和深不见底的惘然无力。有一次看到女儿不谙世事的天真眼神,他满腔的殉情之志一下子灰飞烟灭,只是每晚对着亡妻的遗像,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给亡妻详尽地讲述两个女儿生长的近况。 现在,对于这言笑晏晏的一双娇子,温冠霖才明白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她们便是亡妻生命的延续,是妻子留给自己在最宝贵的财富,每每静静的看着她们,就觉得亡妻从未远去,就近在咫尺。 似是明白慈父心中所想一般,温婳起身亲手泡了一杯茶奉上,细声软语地说道:“爹爹,原来那次卢云来我们家是装的,……”温婳絮絮叨叨地把下午对妹妹说的话告诉了父亲,却发现父亲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丝毫惊讶。一边的温怡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气嘟嘟地朝着父亲撒娇道:“原来爹爹早就知道了,居然连女儿也瞒着。” 温冠霖细细品了口茶,喃喃道:“有一次借着公务在身,爹爹曾去范阳卢家住了三天,细细地观察了下卢贤侄,他的品性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若非如此,我怎会将怡儿的终身大事轻易托付?” “爹爹,你真实的,又来戏弄人家。”温怡满口娇嗔,摇着父亲的手道。 “哈哈,外面都说温二小姐性格急躁火暴,现在看着还会撒娇呢,都这么大人了。”温婳心情大好,也放开心结纵情调笑。 “哼!爹爹,姐姐又来取消人家,你也不管管,我不依啊!”温怡话中似带怨艾,口气却是酥软慵懒,神态举止妩媚到了极致。 温冠霖看到姐妹两感情好得像要时时黏在一起,心中也非常安慰,温和地说:“好啦!怡儿别这么小气,你姐姐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你这么斤斤计较做什么。” 见父亲维护姐姐,温怡又开始撒娇起来。温婳看着妹妹媚到骨子里的仪态,心中甚欢,开心地道:“爹爹,你看我们家怡儿真美呢,若是卢云那小子见了她适才的样子,恐怕连魂儿都要丢了。” 听到此处,温怡羞得满脸通红,跑过去伸手就呵温婳的腋窝敏感处,逗得温婳“咯咯”直笑,一味地求饶。温冠霖看着姐妹两扭作一团肆意嬉戏胡闹,仿佛看到当年她们小时候的情形,心中默默地道:“琴儿,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女儿都长大了,我终于有颜面下去见你了十八年啊,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嘻嘻哈哈玩笑着的双姝并没有察觉到父亲复杂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追逐打闹,弄得房间里一阵凌乱,空气里却满是姐妹两身上的阵阵怡人幽香。 不知不觉之间,月已中天,温冠霖打了一个哈欠,眼皮不知不觉就要搭上了,看着仍旧兴致勃勃的女儿,发觉原来之间是真的老了,无奈的说:“婳儿,怡儿,都回房休息吧,爹爹也该休息去了,明天还得去上早朝的。近期有吐蕃跟南诏的使臣要来,爹爹负责处理所有的接待工作,公务很是繁忙啊!” 听到父亲这么说,香汗淋漓的两姐妹异口同声地说:“好的,爹爹晚安。”说完就各自回房去了。看着女儿渐渐远去的身影,温冠霖神情复杂,喃喃自语道:“琴儿,等婳儿跟怡儿有了好的归宿,我便来陪你了。这十八年来,我好累啊!” 第一卷 杜家卿少 第八
第一卷 杜家卿少 第08章 贵客造访 一晃一个星期过去了,自公孙茹嫣留书走后,杜柯每日里无所事事,昏昏沉沉的过着日子。虽已至冬季,这却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躺在阳光下的睡蹋上,享受着冬日里和煦的阳光,杜柯不觉更加庸懒安逸,连动都懒得动一下,正惬意的闭目养神呢。 忽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杜兄如此雅兴,怡神养性,真是羡煞旁人,只是没有美酒相伴,多少缺了些气氛啊!” 杜柯懒懒地起身,抬头看去,只见两个似曾相识的少年郎正朝着之间走来,片刻便以至身前,忙作揖道:“卢兄,郑兄,一别数日,别来无恙吧。”另两人也作揖还礼,只听那左首穿月白色袍子的少年说道:“在下姓卢名云,范阳人士,今年刚满及冠之年,那晚与杜兄在酒宴上一见如故,却也弄得烂醉如泥,没机会自我介绍,抱歉,抱歉。”话音为止,右首那名穿湖蓝色袍子的少年说:“在下姓郑名煌,荥阳人士,与卢兄同岁,只月份比他小些。”说到此处,语气竟有些委屈,卢云却是一脸得意。 见两人很郑重的自我介绍,是表明想交自己这个朋友,杜柯很礼貌的说道:“在下姓杜名柯,京兆人士。说来真是有缘,也与两位同岁。”听到此话,那两人一脸的惊喜,只听郑煌急切地说道:“杜兄几时出身?” “五月初三。”杜柯答道。郑煌脸上的喜悦一下子烟消云散,一脸的郁郁之色,卢云却是直接笑道:“哈哈,看来还是我最大,我可是正月十四,他最小,十一月初九了。”三人一阵寒暄过后,杜柯说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两位贵客临门,杜某定要好好款待才是,以一尽地主之谊。” 卢云喜笑颜开地说:“有酒就好,卢某人是无酒不欢的。” “果是同道中人,杜某也深谙此道。”杜柯愉快地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杨边。哈哈,与三两知己开怀畅饮,实乃人生一大块事啊!”郑煌也被这欢畅的气氛深深感染。 于是杜柯叫来下人,就地在庭院里摆上几个家常小菜,特意从酒窖里拿了几坛先帝御赐的美酒,三个人便且歌且饮,大吃大嚼起来。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酒劲已来,卢云开口便是诗句。这时吟诵的却是李太白的《远别离》,曲调低婉哀怨,如泣如诉。 “大好时节,你吟这个做什么,真是扫兴。听我的”,郑煌似是很不喜欢这个风格,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那曲《远别离》,自己唱到:“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杜柯隐隐听着,原是一首李太白的《庐山谣》,细细想来,此情此景,确实要比先前的那首贴切一些。 三个酒徒喝了近两个时辰的酒,远远看去,哪里书香门第的世家公子,整个就是三个不知礼数的乡野村夫贩夫走卒,若是旁人瞧见,定要掉了眼球的了。 酒至八分刚刚好,喝到最酣处,三人心有灵犀地都停了下来,躺在庭院的草地上,呼出满口酒气,渐渐清醒大脑。 良久,酒劲已去,只听卢云说道:“大嫂可是不在家中么?” “嗯,去洛阳办货去了,顺便去家里住几天。”杜柯心中疑惑他缘何会提及大嫂,口气却是很自然的。 “杜兄,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的未婚妻是你嫂嫂的亲妹妹。太原温家的二小姐。”郑煌漫不经心的说,语气里却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哦?那以后我们可就是亲戚了,当多走动走动才是。”杜柯惊喜地说。 “哼!姓郑的,你少来这里幸灾乐祸,你都自身难保了。看来我表妹你是娶定了,你家那位老祖宗又催了吧!嘿嘿,早晚得恭敬地叫我一声大舅子。”卢云毫不客气地说,语气淡淡的,想来是习惯了。 “看来两位都是佳期将近啊,大喜之日记得一定要请上兄弟我,到那时我们不醉不归。”杜柯很是兴奋,好像是自己快结婚似的。 “哎!”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 “温家小姐可是远近驰名的大美人,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家二小姐听闻也是毫不逊色的,两位仁兄得此如花美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么?”杜柯心中有了些疑惑。 “一言难尽啊!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卢云口气里满是萧索。 “美则美矣,却是‘家有悍妻’,实非我良配啊!一想到以后要跟那个凶巴巴的女人朝夕相处,兄弟我就很是苦恼啊!哎!”郑煌的口气里也透着丝丝无奈。 杜柯想起这段日子自己也是为情所苦,心中一滞,也不由得沉默下来,脑海里都是那个化名环儿的少女,充斥得满满的,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空间了。 三个人各有心事,躺在地上胡思乱想,谁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杜柯似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定,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两位仁兄,可曾听过龙纹血玉么?”杜柯声音不大,卢云和郑煌却是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齐齐回过头来望着杜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实不相瞒,我爷爷已将杜家的传承信物传给了我。那年我去少林寺清修的时候他就把信物给我了,只是那是我过于年少,不了解这段掌故和此种玄奥。”杜柯心平气和地说完,口袋里拿出一个样式古朴的褐色指环,上面刻着两个古篆体,是上古时期的‘火龙’二字,却也不知是何材料所做的,质地坚硬犹胜砖石,重量确是很轻,握在手中隐隐透着寒气。 卢郑二人一言不发,也从怀中拿出一枚一模一样的褐色指环,仔细观察,会发现上面刻着的是不同的字,显然,一边是古体的“炎蛇”二字,另一边是古体的“青鹰”二字。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们也接受了传承。”杜柯的语气依旧平和,不带有一丝惊讶。 “先祖有训,有幸得此传承信物的便是下任的家主,同时要寻找龙纹血玉的主人,辅佐他完成守护华夏九州的职责。”卢云郑重的说。 “我奶奶也是这么告诉我的。”郑煌也点头道。 “我爷爷虽尚在人世,却年事已高有心无力,便将信物传了我,要我担当起守护华夏九州亿万同胞的责任。”杜柯也是郑重的说,接着又道:“来,我们去我书房详谈。”说完,三人快速地起身向杜柯的书房走去。 很快地,三个人便到了书房里。杜柯谨慎地关上窗子,说道:“两位仁兄,来看看这个。”说着拿出一本发黄的古籍。卢郑二人凑了上去,看见上面画着一个图案,是一个弯月状的玉器,上面满是龙纹。 “龙纹血玉”,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对,这是先师所传。他是颍川陈氏现任家主的亲叔叔,曾有幸亲眼目睹此物,那时龙纹血玉的主人是个名动天下的女子,叫公孙大娘。”杜柯一脸平静地娓娓道来 听到此处,卢云忍不住说道:“难怪她剑法如神,原来是轩辕黄帝亲传。不知公孙家族现任家主身在何处?这偌大的九州,人海茫茫,哎!”说者无意闻者有心,杜柯不免心中大痛,暗暗道:“茹嫣,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啊!” 郑煌盯着那个图案发着呆,似若有所思,良久,突然道:“是不相瞒,我见过龙纹血玉,只是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现在就不知道它在哪了。”语出惊人,杜卢两人都心中一惊,只听郑煌继续说道:“当年先父尚在世,我也不过只有五岁。一日傍晚,来了一个陌生的军人,说了一句古怪的话,父亲便神色慌张地跑了出去。回来时却是两个人,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军。父亲警告全家人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带着那个垂死的将军去了密室。接着,叫家仆快马直奔河东,叫来河东裴家的家主神医裴明。裴明在密室里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救下了那个将军。那将军在我家修养了三个月,终于还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不顾父亲好意的挽留,只身离开了我家。我记得他走时拿出了这个龙纹血玉,父亲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崇敬之色。”郑煌絮絮叨叨地说了良久,终于说完了前后经过。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卢云很坚定地说道:“现在郑叔叔跟裴神医都已仙逝,那位将军是否尚在人士又是个未知数。既已担负起先辈的重担,我们就不能等着公孙家族的人来找我们,我们应该主动寻找才是。”郑煌听得有礼,连连点头,杜柯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来。面对着两位肝胆相照的兄弟关切的目光,杜柯有口难开,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卷 杜家卿少 第09章 九州十家 三人在书房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便各自回家去了,约好明日再聚,地点却是在长安城最繁华的清河坊楼外楼酒楼的贵宾包厢里,卢云还联系了其他有关人士一起参加。 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杜柯坐在床沿上浮想联翩,那夜玉人尚在幽香缕缕,而今却是“孤灯不明思欲绝”。杜柯从心里感激那一夜肆虐的狂风,是它打开了少年男女心中的防线,使彼此忘情相拥。这些事越想越伤,杜柯摇头挥走脑海里的旖旎画面,倒头便睡。 翌日,才刚起床洗簌完毕,便有个童子把杜柯唤去楼外楼赴宴。杜柯坐在马车里,又是一阵胡思乱想,也不知今日会碰到什么人。他很随意地抬头望向车外,忽地,眼睛捕捉到一袭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茹嫣”,杜柯差点叫出声来,两人却是交叉而过,越离越远。杜柯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待有缘他日再聚。 很快,杜柯欢喜雀跃的心情刚刚平复,车已到了楼外楼门口。杜柯下了车,抬头细细地看了看这全长安最大的酒楼,竟是远胜自己家的侯府,其富丽堂皇之气比韦家大宅也毫不逊色。“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这样一个一掷千金的销金窟,也不值每日要赚进多少银两,听说整个清河坊都是清河崔家的产业,真是家大业大,连杜柯一个衔金带玉出身的小侯爷后腰为之愕然,又何况是寻常的百姓? “来,杜兄,这里。”杜柯尚未进门,便听得卢云在不远处招手喊道。抬眼看去,一群人皆以到齐,就只等自己了。杜柯快步迎了上去,跟着卢云他们一行人上了楼。果真是楼外楼,楼上竟又是一片天地。楼下灯红酒绿,到处都是浑身酒气四溢的醉汉,楼上却是三三两两聚众而坐,一个个别致的放假错落有致,用厚厚的楠木彼此隔开。只有这里只提供修身养性的茶,却没有酒,杜柯不免有些失望。 一伙儿来到一个空房间坐下,杜柯抬头看了看,除了卢郑两人之外,多了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和一个年过三旬的剽悍大汉。只听卢云介绍道:“这位是侯府的小侯爷,京兆杜柯”,接着,指着那个陌生少年道:“清河崔家的少主人,崔明轩,这是他祖上的产业,所以一切消费全免,等下杜兄要尽兴才是。”说完,露出只有男人才懂得暧昧笑容来。 “杜兄好,我是颍川陈家的陈士颍。”先前那位七尺大汉朗声道。 “陈大哥好。我幼时常从先兄口中提到陈大哥,仰慕得紧,今日一见,足慰平身了。”杜柯真诚地说。 那位大汉听得身子一颤,紧紧抓住杜柯双手,有些颤抖地说:“我竟忘了你是杜荣兄弟的亲弟弟。杜荣兄弟虽已离世近十年,音容笑貌犹在身侧啊!今天我们定要好好亲近亲近,一醉方休。” 听得那大汉言语中诚挚的情义,杜柯心下大为感动。大哥逝世十年,仍有人念念不忘,这位陈大哥真是兄长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好,一醉方休。”杜柯豪气地说。 听到此处,众人不约而同地齐声大笑,崔明轩无奈地说:“这楼上是禁酒的,这是楼外楼的规矩,更是先祖的遗训,实在是对不住两位兄弟了。” “哎!真扫兴。吟诗品茶之类附庸风雅的事情下次莫要找我,根本就是对牛弹琴一窍不通。”陈士颍满口的不满。 “清河崔家千年来素以茶道传世,开元时的茶圣陆羽早年曾是崔家茶铺的掌柜先生。各位不妨尝尝今日这武夷山特有的传世‘大红袍’,决定会对饮茶有全新的理解。”郑煌一脸崇敬地看着桌上正文火小煮的别致茶具道。 听得心高气傲的郑煌如此不吝溢美之辞,杜柯和陈士颖也被桌上古朴的别致茶具勾起了浓厚的兴趣,陈士颖朗声道:“既然郑贤弟这么说,我倒要看看这茶有何与众不同之处了。” 片刻之间,茶香便已飘满了整个小屋,只听卢云温和地吟道:“吹花嚼蕊吐冰弦,赌书消得泼茶香。”话语未必,崔明轩便接口道:“这是卢兄那位赌书泼茶的红颜知己此时不在,不然还真是人生一大美事。温家二小姐明妍动人芳名远播,卢兄得此如花美眷,足慰平身矣。” “哎!崔兄又拿小弟开玩笑。”听到好友调笑,卢云只得无奈摇头。 “好了,谈正事吧!我把指环带来了。”说话的陈士颍,说完手中多了一枚褐色的古朴指环。众人也都把指环拿了出来,放到了一起,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五枚指环竟然自动聚到了一处,彼此紧紧相吸。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制作指环的材料是上古水族至宝落虹玄冰铁,相传为上古海龙凶兽尸骨所化。轩辕黄帝一统九州时得到一整块巨大的青黑色铁石,既为落虹玄冰铁,彩芒隐隐流动,寒气袭人,其质刚韧无双,乃是炼制神兵利器的绝佳材料,轩辕黄帝用它制九鼎炼北斗神兵,之后便下落不明了。原来残存下来的落虹玄冰铁被制成了这个指环,作为传承信物这些指环代代相传。也难为,落虹玄冰铁无坚不摧,也只有它能够耐得住无情岁月的腐蚀流传到现今,一晃便已是三千多年。”卢云一口气说了很多,众人也听得热血沸腾,遥想轩辕黄帝当年谈笑间一统九州,英姿雄发挥斥方遒,四海宾服八荒来朝,诸国和谐天下太平,是上古时代前所未有的盛世。他远赴泰山封禅祭祀,传青铜九鼎已镇四方凶兽,铸北斗神兵已为天子信物,实为华夏九州的人文始祖。 得知了这指环的由来,杜柯心中波涛汹涌思绪万千,讷讷地问道:“各位可知道这指环的初代主人是谁?” “昨天我特意在我家的天一书阁里查了大半夜,多少有些知道了这指环的历史。三千多年源远流长,至今听来仍然心潮澎湃啊”,说话的仍是卢云,众人无不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只见他继续缓缓说道:“轩辕六年三月,黄帝登轩辕台封禅,大赦天下,同年四月,轩辕黄帝留书嫘母,云游天下,从此杳无踪迹。嫘母是轩辕黄帝的正妻,上古西陵国的公主,龙纹血玉的初代主人,轩辕黄帝云游天下的时候留下十二个人辅助嫘母治理天下,分别被封为十二个属国的国主,便是这指环的初代主人,有些也是我们十大家族的先祖。”卢云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崇敬之色,众人也听得有些激动。 “我查过家族的族谱,我崔家的先祖名唤少昊,是轩辕黄帝座下的白象国主。”崔明轩回复了下激切的心情,平静地说。 “跟崔兄一样,我也查过,我杜家先祖名唤敖越云,轩辕黄帝座下的镇海王,也就是火龙国主”杜柯也说道。 “看来各位都查过族谱了,我卢家先祖是应龙,上古土族的黄龙真神,轩辕黄帝的授业恩师。受封青鹰国主。”卢云兴致盎然地说。 “嗯,我郑家先祖是上古火族赤帝烈炎,轩辕黄帝的结拜大哥,受封炎蛇国主。”郑煌侃侃而谈,心情也很激动。 “哎!我家的族谱有些部分丢失了,上古的那部分残缺不全,真是失望。看来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是贵族的后裔,祖辈显达,身世煊赫,有着太多的荣光值得去追想和缅怀。”陈士颍带着些微失落又不失豪迈地说。 “其实真正确立十大家族辅政身份的并非轩辕黄帝和嫘母,而是五百年后的一代圣皇有虞氏帝舜,他在接收帝尧的禅让后,重用了帝尧手下的十个贤臣,分别叫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棰、益、彭祖,他们才是我们十大家族的先祖,这指环也传承到了他们手里。帝舜分配给他们具体的职务,每过三年考察一次政绩,三次考察后决定升降,这才是我们十大家族的真正由来。先前的十二个属国,在五百年的无情岁月里,因为子嗣的平庸,逐渐被中央吞并同化了,直至帝尧时期,一个都不在了,连姓氏也因为接受帝王分封的属地时改变了,所以先祖的姓氏跟我们现在不同。”不愧是累世儒学的范阳卢家少主,卢云广博的知识无人可比。 听到此处,崔明轩忍不住说道:“小时候读《史记》,也曾了解帝舜时期的这段掌故,原来竟跟我自己有关,真是不可思议,就像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一样。其实这样辉煌的过往,又何尝不是一个无形的重担,压得我们这些后人喘不过气来。” 片刻间,众人沉默了下来,回想起先祖无上的荣耀,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来,久久无语。
第一卷 杜家卿少 第10章 盛世悲歌 “好了,大伙儿别想太多了,这么沉重的话题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要和杜贤弟去楼下一醉方休了,你们愿意来的随时欢迎。杜贤弟,走。”陈士颍打破了良久的沉默道,说完拉着杜柯起身就走。 众人都已回过神来,看着杜柯和陈士颍走下楼去,卢云和郑煌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只有崔明轩默默地看着友人远走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惬意地闭目养神起来。 “怎么?崔兄不来?”杜柯见少了一人,疑惑地问。 “他呀!假清高,滴酒不沾的。”卢云一脸的鄙夷。 “可惜,可惜。曹孟德说得好,‘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酒才是世间最珍贵之物。”杜柯感慨道。 “来,休要提那扫兴的人,‘将进酒,杯莫停’,我们先干了这杯。”陈士颍酒性一上来,仰头一饮而尽。 三人见他如此性急,只得无奈地摇头。只听卢云说道:“这喝酒若是没有祝酒歌,兴致便要去了大半。两位仁兄,我们谁先来一段?” “其他的诗我没兴趣,这祝酒歌我还是会的”,只听陈士颍开口朗声唱到:“老去唯耽酒,春来不著家。去年来校晚,不见洛阳花。”却是一首白乐天的《恨去年》,只听他语调婉转百折,把诗中的怅然表达得淋漓尽致,杜柯三人听得入神,忙击节叫好。 郑煌一杯清酒下肚,不甘示弱道:“金鸭香销锦锈帏,笙歌丛里醉扶归。少年一段风流事,只许佳人独自知。”这讲得是少年男女闺阁情深,杜柯听到耳中,念及故人,一时竟是痴了。 “我觉得这祝酒歌还是太白的诗最好”,卢云陡然声调一升,开口便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卢云唱得沉郁顿挫激昂雄浑,旁边的众人也听得热切,忍不住齐声叫好,一下子整个酒楼沸腾起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卢云慷慨激昂地唱完,似是意犹未尽,仰头就是一杯。 见只剩自己没有唱,杜柯兴致满满地到:“汉将承恩西破戎,捷书先奏未央宫。天子预开麟阁待,只今谁数贰师功。”却是岑参的边塞诗名作,很是对作为将军的陈士颍的胃口,只见他听得连连叫好,已有了八分醉意。 四人酒至酣处,早已没了章法,觥筹交错一片狼藉。渐渐平复了下心情后,卢云缓缓道:“都说贞观朝有多好,我却独爱开元。玄宗皇帝虽然功绩不如太宗,最后还不得善终,但那个三十年的开元盛世却是我辈向往的时代。诗有太白书有张旭,文有杨炎武有裴旻,各行各业人才辈出,实为后世所仰望,便是贞观朝也不能及的。我最敬仰的还是‘饮中八仙’:李白、贺知章、李适之、李进、崔宗之、苏晋、焦遂、张旭,实是我们的前辈,值得学习,哈哈哈。”说到饮中八仙,卢云就心情很自然的舒畅。 “我们现下只有四人,得再找上四个凑齐八仙之数才是正理。”郑煌也说笑道。 “哎!其实从玄宗皇帝身上,我们就能体悟到人生百味。年少是,他虽是帝皇贵胄,却因武后临朝,李氏子孙惴惴不安,恐灾祸降临自身,所以他的童年并不快乐,很压抑。知道祖母死去,他才开始崭露头角,一路顺风顺水,更得了姚崇宋璟张说张九龄这样的名相辅弼,开创了人才辈出百家争鸣的开元盛世。直到‘杨家有女初长成’,便有了‘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若是没有个狼子野心的安禄山,一切都会很美好。可惜‘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直至‘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最后就只能‘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现在想来,我就会感慨这一曲荡气回肠的盛世悲歌,为玄宗,为杨妃,更为流离失所的万千百姓。”卢云兴致很高地肆意评说着李唐家事,毫无半点忌讳。 “我在军中时,常常听人提及公孙大娘的剑舞,杜工部说她‘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我想,这才是绝世的剑倾城的舞,一曲《裴将军满堂势》,尽得天工,美轮美奂。只可惜我生不逢时,无缘亲眼一睹佳人绝代风姿,实是平生憾事。”粗豪的陈士颍,此时的口气里却透着出人意料的伤颓,眼中满是神往和遗憾。 “是啊!据说,公孙大娘舞剑器时是穿着戎装的。彪悍的剑器舞,雄浑的大唐风,竟由一个美貌女子舞出精神,此情此景能不令人低回感慨?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真真要羞煞天下须眉男儿。”杜柯似是也想到了一些东西,感慨地接道,卢郑两人亦是连连点头,同样的一脸神往。 “说到玄宗皇帝,我就想到一首词,叫《破阵子》,且听我唱来”,只听郑煌用手拉了拉衣襟,兴致勃勃唱道:“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听得众人连连称赞。这上阙才诵完,杜柯就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接了郑煌的话音唱道:“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垂泪对宫娥。”,原是崔明轩走下楼来,听得好友吟诗,便忍不住接了一段,语调却是截然不同的,郑煌是用极附磁性的男中音低吟浅唱,婉转缠绵,崔明轩慷慨悲歌荡气回肠,两者都有着不同的味道,真真妙不可言。 “好一句‘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离别歌’,当浮一大白。”卢云爽气地说完,举杯仰头一饮而尽,看得崔明轩连连摇头。 “适才你们在谈论些什么?看你们兴致勃勃的。”崔明轩坐下卢云旁边道。 “哈!李唐家事而已,开元盛世,天宝悲歌。”卢云漫不经心地答道。 听到这话,崔明轩忍不住眉头微蹙,叹道:“祸从口出,你们在这里大放厥词,公然议论皇家事,也不怕被神策营那帮捕风捉影的人听了去。” “哼!那些李唐的家奴,向来最是可气。不说这个,来,喝酒。”陈士颍好像对这神策营很是生气,恨恨地说。卢云却是若无其事地说:“天下人论天下事,他李家能堵得住全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么?” “话虽如此,谨慎些总是好的。”崔明轩的语气里还隐隐透着担忧。 “哎!知道了,你真唠叨。”卢云言语里透着不耐,口气却是平和的。 “若是真要了解这一场末世浩劫,该去读读杜工部的《三吏》、《三别》,那才是诗家的绝唱。杜兄,杜工部是你远房长辈吧?”崔明轩似有所感地问道。 “是啊!他和我都是魏晋名将杜预的后人,只可惜他过世时我尚未出生,无缘与族中耆老一见。祖父年青时,曾得他鼓励,才毅然投笔从戎的,他是祖父一生影响最大的人,也是这指环曾经的主人,他再临终前特意把指环传给了祖父。”杜柯充满深情地擦拭着手中的指环说道。 “杜工部与李太白交情甚深,两人诗风一沉郁顿挫,一清新飘逸,却惺惺相惜,彼此引为知己,实乃大唐林立繁多的诗人最挺拔的两棵不老青松。当今文坛领袖国子监大祭酒韩退之先生就对两人推崇备至,肯定了李杜二人在诗坛上亘古不朽的超然地位。”崔明轩怀想先贤,语气里满是尊崇。 “韩退之的话,总是没有错的,我一向鄙夷瘦弱文人,却对杜工部肃然起敬。他心中有着‘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儒家救世之心,身逢乱世却不独善其身,以手中之笔写下了黎民百姓的疾苦;他高呼‘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为全天下的读书人树立了正大光明的不朽丰碑,实乃我辈之楷模。”郑煌也一脸郑重地说,眼中满是仰慕之情。见众人对家族先辈如此推崇,杜柯心中甚是安慰,对那位素未谋面的“诗圣”更加尊重。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卢云一边拿筷子打着拍子一边吟道。 不知不觉之际,已是夕阳西下,众人挥手告别,各自回家,约定过两人再叙。杜柯回到家中后,回想今日所见所闻,倦极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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