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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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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廿一回——凤翎二战王银屏,兄妹作乱青龙关

  话说凤翎闻报王柯、王银屏兄妹出了西华关,望定南关杀来,要夺南三关,一面派人去给徐有亮送信,一面命黄冕把守定南关,不准出战,自已则领两万人马到平岭山口防守。

  那曹云龙一心只在王银屏身上,便自告奋勇,要助凤翎一臂之力。凤翎此时正缺得力的大将,便不推辞,与曹云龙一同奔平岭山口而来。

  到得山口,已有常年在此守关的兵丁迎接,进得要塞,又有守关兵丁来报,说王银屏领先锋营距此二十里下寨,派人前来约战。

  凤翎道:“来得正好,我正要与那王银屏争个高低上下,速去回复,就说明日辰正,各领两千人马,关外十里空阔处交战,叫王银屏不可失约!”

  次日五更,吃过早饭,凤翎点齐两千人马,请曹云龙观敌料阵,两员将在兵丁的簇拥下望关西而来。

  一出关便是平地,到十里亭前,见王银屏的人马也在列阵。

  两边兵丁雁翅排开,弓箭手压住阵脚,旗门开处,双方主、副将各自出马。

  两员女将一见面,便针锋相对,先打起嘴仗来。

  凤翎说:“你乃败军之将,焉敢言勇?”

  王银屏道:“你趁人之危,有何能为?”

  凤翎说:“若不服时,且再斗过。”

  银屏道:“若再斗时,打出你屎来!”

  凤翎哈哈大笑:“好大口气,不怕风吹了舌头?你且上前,看我一刀剜出你尿脬来!”

  两个骂了一通,骂出火来,各摆兵刃战在一处。

  斗了二十几回,不分上下,曹云龙忙叫摆鼓助战,对面阵中听见,也擂起鼓来,双方军兵呐喊助威,两员将抖擞精神,手上加紧出招儿。

  你们她两个,朱颜带怒,玉面含嗔,娇声喊喝,以命相搏,远远望去,却如两只彩蝶,翩翩起舞,杀得十分好看。

  这一斗便到了正午,两个约好了,各回阵中,吃些干粮,喝些冷水,上马又战。

  战至天晚,斗意愈浓,便定了死约会,各自命人回营做饭,送到阵前,吃喝已毕,挑灯夜战。

  两员女将在阵前,连战了一天一夜,不分上下。

  战至第二天,日上三竿,王银屏心中暗想:“似这般斗来,难有结果,何不用绝招儿赢她。”

  想至此,把马一拨,丢个败势道:“凤翎,你可敢来赶我?”

  凤翎道:“你使回马枪,我岂怕你?”纵马舞刀,随后赶来。

  看看追得切近,王银屏先向左一转,引凤翎一刀向左劈来,再把身向右一转,回身便刺。

  这一招儿曾经战败了老将王铎,凤翎也难免上当。

  两人相斗,当面看眼,背后看肩,凤翎知道王银屏要使回马枪,所以眼睛只盯着她两肩,见她两肩一动,便知要出招儿,一刀奔她转身的方向劈下,身体却向右转避枪。

  若是寻常回马枪,这一招正好管用,但王银屏的回马枪是她自创的,正好与一般招法相反。

  凤翎的刀将沾衣之时,王银屏却又向右转,正好躲开那一刀,枪却从右边刺来,恰恰是凤翎躲闪的方向。

  凤翎一刀走空,知道不妙,躲是躲不开了,于是原式不变,竟然继续向右加速闪去,右手刀脱手而出。

  王银屏一枪刺向凤翎的心窝儿,由于目标在背后,故尔只靠估计的,但对付一般高手也是八九不离十,况一般人见枪从右边来,也会不自觉地向左闪,那是绝对闪不开的。

  可王银屏只是不曾算计到凤翎会继续向右倒向马下,所以这一招未尽全功。

  饶是如此,凤瓴还是没有完全躲开,被那枪自左肋刺入,差了一寸没扎到心脏,不过仍然疼得大叫一声,跌下马来。

  王银屏也想不到凤翎在危急中还不忘反击,那右手刀来个打出手,扎在她右肋,“啊呀!”一声,也掉下马来。

  曹云龙一见,急忙飞马而出,对面营中也跑出一员副将,各引了数名女兵,赶到两个落马之处,护住自己的主将。

  两个女将躺在地上,血流如注,都伤得不轻,女兵们抢过来,各自围住自己的主将,使单架抬了便跑。

  曹云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哪个也不愿她们死。

  凤、王两个女将二次争斗,各自带伤而回,表面上看是棋逢对手,实际上凤翎还是比王银屏高了一筹,只因为王银屏是主动使用绝招,战着绝对优势,竟然打了个两败俱伤,可见凤翎的临机应变要比王银屏高出一筹。

  主将受伤,无法再战,双方各自回营,给自己的主将治伤不提。

  过了两日,两个女将尚在生死线上挣扎,王柯大军赶到,至关前讨敌要阵,要替自己妹子报仇,曹云龙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敢轻易出战,于是免战高悬,闭门不出。

  王柯连着骂阵数日,只无人应声,却也无可奈何。

  时过半月,徐有亮已率人赶到定南关,重新布置防守,而此时,凤翎的伤也稳定下来,不过一时半刻是打不了仗了。

  那边王柯也是一样,王银屏的伤情与凤翎不相上下,攻打南三关又没有打把,便暂时退回了西华关。

  徐有亮命人多方打探,收集消息,心中暗暗揣测:冯庆为何要派王柯来打定南关?难道定南关是好打得么。思前想后,心中不踏实,乃将曹云龙请来商议:“曹千岁,据有亮看来,依眼前情形,冯庆必定有重大阴谋。我等须处处提防。南岭连遭战祸,供给难以长久支持,恐怕还要仗着青龙关东南的万顷良田。曹千岁久在平岭,青龙无主,难免有变,依我看,曹千岁还是暂回青龙关,你我且忍耐一时,将各自封地经营妥贴,以免给冯庆以可乘之机。”

  曹云龙也知自己久离防地,不是办法,但心中又搁不下王银屏,所以嘴上唯唯,却迟迟不肯动身。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各自相安无事,忽一日有探马来报,说青龙关外饥民造反,杀了知州和县令,其势如火如荼。

  那被杀的知州胡奇乃是曹云龙表兄,曹云龙这才慌张起来,辞了徐有亮,急忙回转青龙关。

  一踏入封地,暴动的消息不断,等到了青龙关自己的王府,饥民之乱已经发展到了三个州十一个县。

  向部下询问,才知道造反的饥民是由一对兄妹率领的,这两个人都是山里的猎户,哥哥叫刘黑岭,年约二十五岁,妹妹叫刘月娥,年约二十岁,手下还有五大金刚,四男一女,分别叫做王大鹏、葛得龙、方天化、吕成和葛仙草,都是二十几岁年纪,自幼习武,骁勇善战,三州十一县的官兵统领难以抵挡,俱被他们杀了。

  曹云龙急忙聚齐众将,商议平叛事宜。

  不知曹云龙如何平息乱民暴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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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下部122

  第一百廿二回——贪县令官逼民反,七英雄揭竿起义

  这饥民如何造反?原来曹云龙本人不是正人君子,手下也尽是些唯利是图小人,曹云龙对他们管束不严,加上他自己不在青龙,所以这些人越发肆无忌惮,横征暴敛,无恶不作。

  青龙关外本是天下粮仓,一向风调雨顺,官富民丰,这几年又无天灾,哪里便有如许饥民?只因那国亭州的知州,曹云龙的表兄胡奇,贪得无厌,荒淫无度,与其作知县的妻舅王守道狼狈为奸,抢男霸女,无恶把作,把好好一个国亭州弄得鸡犬不宁,本是物富民丰之地,偏偏饿殍遍地,百姓流离失所。

  国亭州亭山县县城中有一铁匠铺,铺中匠人姓葛名得龙,打得一手好镔铁,远近知名,他有一妹,名叫葛仙草,年方二八,生得面如珠玉,体似杨柳。这一日,被王守道在街上看见,便派人来说亲,要纳为小妾。那葛仙草幼时已经其父许给山中猎户刘黑岭为妻,此时正待完婚,兄妹二人都是知礼数之人,哪里肯悔婚再配。这王守道仗着自己是一县之主,定要强娶,葛氏兄妹不允,他便把葛得龙下在牢里,受尽苦刑,堪堪待毙。葛仙草走投无路,只得上山来,找未婚夫婿求助。

  刘黑岭闻得此信,怒火中烧,便把自己结盟兄弟王大鹏、方天化和吕成找来,一同商议救人。

  议了一时,众人都说不如去州里告状。

  刘黑岭乃同葛仙草一齐望州里而来,哪知胡奇本是王守道姐夫,自然向着他舅子,不光不准状子,反要打刘黑岭四十大板,又要把葛仙草捆了送与王守道成亲。

  此时刘黑岭的妹子刘月娥与他三个结拜兄弟正混在堂下打听消息,月娥一时压不住火气,冲上堂来,大声骂道:“胡奇,你这狗官!你们官官相护,强抢民女,还有王法吗?”

  “王法?本官就是王法!”胡奇道:“在这国亭州,本官想怎样就怎样!你这大胆的刁民,再要说三道四,当心老爷扒了你的裤子,游街示众,叫你生不如死!”

  “狗官!你敢!”刘月娥一听,气得柳眉倒竖。

  “来人,与本官拿下!”

  原来那刘月娥也生就一张花容月貌,两边衙役听见说拿,便一齐上前去抓刘月娥,想趁机寻些便宜。

  哪里刘月娥虽然是女流,却自幼习武,身段灵活,见衙役门往上一扑,使开架式,三拳两脚便把十几个衙役打得连滚带爬。

  “反了!反了!捕快,快快与我把这个犯上作乱的女子拿下,死活不论!”

  中国的老百姓给当官的欺负惯了,本来那刘黑岭还想拚着挨上几板子,换一个能接受的解决方式,比如出些银两,与王守道达到协议,没想到却弄成这样结果。

  眼见着自己的未婚妻子要给人强娶,自家妹子倘若落在官家手里,也要受辱,从今往后,再见不得人,一时没了主张,把手乱舞道:“不可,不可,打不得!”

  堂下王大鹏看见,跳在当中喝道:“大哥,似这等狗官,还与他说什么?这狗官平素横片暴敛,天怒人怨,这也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不如就此反了罢!”

  方天化与吕成听见,也出来喊道:“说的是,反了罢!”往堂上便冲。

  胡奇一见,越发叫起来:“来人,来人,把这几个乱民与本官拿下!”

  一个捕快拿着刀,本是要奔着刘月娥去的,此时便先向离着近的王大鹏而来,王大鹏手中没有趁手的家什,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那刘月娥心中本是极喜欢这个王大鹏的,见此情形,用脚一勾,从地上勾起一条被自己打翻的衙役丢下的水火棍,赶上去自背后一棍,正打在那捕快后脑,顿时打了个万朵桃花开,倒地死了。

  “好个刁民,你敢打杀官差,与我杀!格杀勿论!”胡奇正喊着,那兄弟几个一看,反正是杀了官差,多杀一个少杀一个也不过一个死罪,一齐扑上去,各寻兵刃同捕快们打在一处,刘黑岭见事已至此,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抄起地上衙役们准备给他上刑用的铁链,一步蹿至公案前,一铁链便把胡奇脑袋砸得粉碎。此时正有一个衙准备向受了刑伤倒在地上的葛得龙下手,刘黑岭回身一链,把那衙役拦腰抽飞,撞在柱子上,登时死了。

  葛仙草见胡奇要捆了她去入洞房,本来是准备一死了之的,见了此情此景,也改变了主意,抄了一条水火棍,跑过去与刘月娥站在一起,同捕快们打斗起来。原来这里的捕快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出身,平素里狐假虎威,真打起来却没什么真本事,不出一刻钟,便被六个人打发干净,王守道一见不妙,趁乱想溜时,也被葛仙草一棍打在后腰,连脊梁骨打断,复一棍打在头上,也没了气息。

  六个人背了葛得龙,拿了捕快们的兵器,如一群疯虎一般,一路打出州衙,往城门便走。

  路上见到成群的饥民,刘黑岭喊道:“众位乡亲,如今官逼民反,有不想饿死的跟我走!”顿时跟上几百号人,而且越来越多,走出两条街,国亭驻军的千总马荣领一百官军拦住去路。

  饥民们见了官军,虽然呼喝叫喊,却终是不敢上前,刘黑岭一见,若过不了马荣这关,自己这些人的结果便是千刀万剐,于是心一横,抢步上前,使单刀望那马荣兜头便砍。

  马荣忙用手中大刀一拨,想要进招儿。

  马荣是马上将,本来有着绝对的优势,但他的武艺平平,而刘黑岭看上去人高马大,身体却甚是灵活,见对方大刀来封,就在两刀将将相碰的一刹那间,刀锋略一转,顺着他刀杆削向他的手腕。那刀来得甚快,马荣吃了一惊,急忙把手一缩,却不防刘黑岭已经纵起身来,直跳到他马鞍桥上,一刀抹向他脖颈。

  马荣再想躲已是不能,“格嚓”一声,那脖子被割断了一半,只连着一块肉皮,扑通掉下马来。

  马荣是本州武官之首,一招便被杀死,其余兵丁哪敢上前,掉头便跑。

  胡奇一见杀了马荣,便不急走了,干脆领着饥民转回州衙,占了州城,开仓放粮,趁机招兵买马,以黑布包头,建立了黑巾军。

  不几日,四下州县一齐响应,人数已聚了三万余人。

  刘黑岭自封公平王,几位兄弟都封大将军,周围州县起事首领也封了十余个将军,打开军械库,取了刀枪武装部下,又开炉炼铁,打造兵刃。

  几位大将军都是乡民出身,所使兵刃都是平素吃饭的家伙:刘黑岭兄妹原是猎户,各使一条三股钢叉;王大鹏平时作个小买卖,所以使的兵刃是一个流星锤,那锤头却是一个卖东西用的秤砣;葛得龙是铁匠,使的是一柄打铁的大锤;方天化是农民,使的是一柄九齿钉耙;吕成也是农民,使的是一把铁锄;葛仙草则是用了从捕快手里得来的一口单刀。

  四下州县的官府听说,不由慌张起来,急忙调集官军前连剿灭,怎知那些领兵的都是酒囊饭袋,一交手就被杀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黑巾军趁机攻下了三州十一县,杀了州县之官,自立为王。

  却说曹云龙回到青龙关,听属下讲述前情,那些下属自然是官官相护,更兼胡奇是曹云龙的表兄,便把官员胡作非为的事情隐下,越发添枝加叶地把罪责都加在刘黑岭等人头上。都说这样乱民,若不抄杀殆尽,天下难安。

  曹云龙于是便下令,调官兵十万,由黄龙关守备辜丰率领,另领副将偏将十员去剿灭暴乱。

  不知此一去能否平息暴乱,且听下回分解帝国下部123,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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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廿三回——辜丰兵进国亭关,仙草计守驻马州

  却说黄龙关守备辜丰,率十万人马,大摇大摆望国亭州而来。

  依着辜丰的想法,这然暴民不过是乌合之众,又只有三万人,如何与十万官军抗衡,所以趾高气扬,催动人马快行,只想早早平了暴民之乱,好在曹云龙面前报功。

  行至与国亭相邻的驻马州,见道北一座小山,山前尽是树林,忽然一声呼哨,自林中冲出五百义军,各持刀枪锄耙拦住去路。

  辜丰驻马观看,见为首有三位首领,当中一个女子,十六、七岁年纪,生就沉鱼落雁之容,一身翠绿短打箭袖,绿帕罩头,足蹬小蛮靴,手中一口单刀,背后一面大旗,绣着斗大一个“葛”字,两边两员将,也都是步下将,身着短打,一个使枪、一个使叉,旗号上分别是“刘”和“陈”。

  辜丰提马上前,高声喝道:“你等何人,敢拦本座道路,还不快快让开?”其实他猜到这便是葛仙草。

  寻葛仙草上前一步道:“我乃公平王架前大将葛仙草是也。你可是辜丰么?”“正是你家守备爷。葛仙草,看你年纪轻轻,不在家谨守妇道,相夫教子,却在这里拿刀弄枪,造反谋逆,难道不怕死么?”“正所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你们这些当官的刮地三尺,敲骨吸髓,害得我们没了活路,反也是一死,不反也是一死,不如反了,拚一个够本儿,拚俩儿赚一个。辜丰,你来这里,莫非是送死的么?”“哼哼,看你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口气却如此之大,真叫人好笑。快快放下刀枪,跪地投降。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或者饶你不死。不然,若被我擒了,少不得剥了衣裳,袒胸露股,绑在那法场之上,受那千刀万剐之苦!”

  “辜丰,你家姑娘不是被吓大的,有本事你我一刀一枪,争个上下高低,若被我擒了,也不叫你千刀万剐,只把你涂脂抹粉,捆到国亭街上示众,然后赏你个一刀两断!”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看本守备爷教训你!”

  辜丰喝一声,举起手中狼牙棒,望定葛仙草兜头便打,葛仙草身段灵活,只一闪便不见了踪影,辜丰待要找时,听得背后风响,知道人家跳到了自己的马后丘上,正一刀望自己后脑砍来,急忙一缩头,让过一刀,回手去抓葛仙草脚踝,若被他抓住,只怕要被活活摔死,葛仙草急纵身跳下马来。那马最怕背后有人,下意识地后蹄腾空,向葛仙草踹来,葛仙草早有防备,向后一蹿,躲开了马蹄,辜丰已经拨转马头,舞棒又向葛仙草打来。

  两个人在阵前一场鏖战,此时辜丰才知道人家不是白给的,打了二十几回,辜丰心想这样打下去不行,便忽然把棒一举,喊一声:“杀!”前营众兵将一齐向对方的五百人冲了过来。

  官军有十万之众,前营也有两千,而义军只有五百,占着绝对的劣势,哪里抗得住这样一冲,立刻败下阵来,一齐向树林中逃走。

  葛仙草一看,也不恋战,同另两个首领也向林中逃去。辜丰正要拿她们报功,如何肯放,纵马追赶。欲话说得好:“逢林莫入!”知道这话的不少,遵照执行的不多,只因人的贪念常常占着上风。

  辜丰也犯了这样的贪念,所以也就上当了。原来葛仙草等人生在此地,对地形和道路十分熟悉,钻进树林,便向小山上跑。辜丰的马虽然快,却不善登山,所以眼睁睁看着人家跑,却追赶不上,总留着半里多路。

  翻过小山,下到沟里,葛仙草等人又往对面那光秃秃的石头山上爬。辜丰好不容易才冲下山,正要继续追赶,忽听一声梆响,自两边山上射下无数火箭来。原来沟里尽是阵年落叶,足有齐膝厚,加上又被事先放了硫磺和焰硝,粘火便着,而且火自树叶下走,其快如风,轰然一声,整条沟都燃起火来。

  那辜丰骑着马,听见梆响,见机极快,纵马蹿过沟去,冲上山坡,饶是如此,一部胡须也被燎个干净,随他追到沟里的兵丁却无这般幸运,登时便有数百人都被烧在沟里,无路逃窜,大火又从林间落叶中继续传播,反烧向官军大队,只烧得儿郎叫喊,鬼哭狼嚎。

  辜丰只领了七、八十人,并四、五员将过了沟,此时想撤,归路被大火阻住,欲进时,人单势孤,那葛仙草在山坡上看见火起,一声呼哨,转身又杀将回来,把个辜丰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沿着着火的山沟逃窜,可怜那七、八十人没有马,无法跟上辜丰,都被砍翻了,只有辜丰领着几员将,又被两边伏兵以弓箭射杀了一人,马失前蹄跌入火中一人,等跑出沟去,只剩了四个人,又被义军四处围杀,疲于奔命。

  一直斗了半日,官军大队方从山外绕来,把被困的辜丰四人救出,义军见官军援兵赶到,也不恋战,呼哨一声,撤入林中,不见了踪影。辜丰检点人马,连死带伤,折了七千有余,还有三名将官阵亡,弄了个灰头土脸。辜丰当下在山外扎营,派人四处打听义军消息。

  第二日,有探马报说葛仙草趁夜悄悄出了山,走小路望国亭去了。辜丰被烧光了一部好胡须,此时变得太监一般,心中恼恨,忙拔营起寨,自后追赶,又点了一千骑兵,绕道直奔去国亭的必经之路莲花桥。这莲花桥横卧贵妃河上,是方园百里唯一的桥梁,辜丰的本意,是想抢在葛仙草前面,把她的去路堵住,然后再与主力前后夹击,擒了那葛仙草泄忿。到了河边看时,那石桥如一条白龙,横在河上。辜丰左右看看,见只有几十人把守,便一声令下,众骑兵一齐向石桥杀来。

  守桥的都是步兵,不敢与骑兵交手,于是纷纷向河对岸逃走,辜丰一马当先,刚追到桥边,忽然“轰”地一声,连人带马跌进陷坑,一坑石灰粉腾起数尺高烟尘,登时把辜丰眼睛迷了。好在义军都跑了,没有人守在坑边,否则两边挠钩一搭,便可把辜丰活捉。几个亲兵急忙下马,把辜丰救上来,扶上马去,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正在此时,又听一阵绑子响,四周出现了无数弓箭手,往这边便射,跑过桥的义军也返回来,张弓搭箭,向众骑兵射来,顿时把骑兵射翻了几十人。

  那辜丰被迷了眼睛,不能睁眼,又怎生打仗,众军兵只得护着他往来路返回,恰逢着葛仙草引军杀来,众军兵不敢交战,望一旁小路奔逃,又被埋伏的义军一通劫杀,损了五、七百人,方才冲出重围,抱头鼠窜而去。自此,辜丰再不敢小觑义军,时时处处加着小心,宁可贻误战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却说辜丰,本想着两面孤夹击,生擒葛仙草,却中了埋伏,差一点儿送了命,好不容易才由部下保着逃回自己的大营。急忙找郎中来看,眼睛被石灰烧得满是潦泡,养了一个多月才好,而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人家刘黑岭已经准备充分,沿着贵妃何布下兵力,严阵以待。辜丰等自己的眼疾好了,迫不及待要抓葛仙草复仇,于是点齐全部人马,二次向莲花桥杀来。

  离桥五里,便已见义军的营盘,正守在莲花桥两端,看规模驻了足有两千多人,见官军兵到,营中号炮连天,一哨人马冲杀出来,领头的是一男一女两位首领,生得十分相象,都是步下将,女的辜丰认得是葛仙草,男的手使一柄打铁铺子里用的大铁锤,给人以一种怪异之感,不问道知是葛仙草的哥哥,铁匠葛得龙。辜丰看那些义军,无盔无甲,衣冠各异,队列散乱,吵吵嚷嚷,比那日林边所见更乱。辜丰暗自替自己感到不值,似这样的乌合之众,自己竟然接连败在人家手里,实在丢尽了颜面,于是暗中发誓,今番定要把丢失的面子找回来。

  不知此一战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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