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日暮云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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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上朝!” 随着司职太监一声尖细的传唱,百官纷纷按照官职爵位高低走出了朝房,向大殿走去。 果然,隆盛帝没有出现在龙座上,而是由坐在皇帝御座旁边,监国位置的霍民太子主持朝会。 “昨夜前长太子德安命部下劫持天牢意图谋反,现已伏诛。圣上受到了惊扰,不能起床理事,特命霍民太子为监国,晋封长太子,即日起负责处理朝中一切事物。” 太监刚刚宣布完,霍民太子就大模大样的站在御座前面,接受百官朝贺,可是,最先道贺的都是平日里跟他勾搭狼狈的大臣,而后,那些“有眼色”的官员们也忙跟着上前迎奉,一时间阿谀奉承声不绝于耳!不过,也有不少大臣没有动作,而是谨慎的没有表情的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本太子受命监国,国中大事,还需诸公鼎力相助。” 霍民太子总算是冷静了一些,他勉强收起志得意满的表情道:“此次叛乱刚刚平定,虽然波及范围不大,但却是在京师中发生的,所以,危害亦是不小。为了防止再有什么动荡,本太子已经请示皇上,即日起将整肃内外八卫,以及御林军的兵马,在整肃期间,各卫正副统领,及御林军中营以上将佐都暂时住在武校场,等整肃后再做安排。” 看下面众人都没有什么动静,既没赞成的也没有反对的,他又说道:“整肃由安国将军冯敬年主持,还望众卿配合!” 一般情况下,皇帝称呼大臣时候才会说众卿,对于臣下称呼卿家虽然没有严格的礼制规矩,可也是约定俗成。霍民的一句话就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不过,大臣们听出来了也没有人愿意点破,凡是真正有点心思的都能明白,眼下霍民太子虽然得势,但随时都有一败涂地的危险。 “二哥说的话有些好笑呀!” 霍民的心腹们正准备附和他的话,一直没有说话,却是也一直面带微笑的延平太子开口了!“德安太子身在天牢,他怎么能让外面的心腹谋逆劫天牢?他就不知道在自己心腹攻入天牢时自己有危险吗。 此时的延平太子一脸的正气,大义凛然的指责道:“是你害了德安太子,又举兵谋反,逼宫让父皇册封你为监国长太子,这样才比较合情理!” “延平太子,此乃朝堂,不要信口开河!” 一直站在值殿将军位置的冯敬年突然严厉的说道:“否则,别怪末将无情!” 说着还向四周卫士使了个眼色,那些如狼似虎的禁卫放倒手中长矛,矛头对着众大臣,发出了无声的威慑! “冯敬年,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年的一个市井泼皮,如果不是把你的姐妹都献给了他,你能有今天?” 延平太子说的他自然是指霍民太子。 “你!” 冯敬年出身低微,乃是靠把自己的姐姐和妹妹托门路献给霍民太子后,才步入的仕途。虽然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一般碍于霍民太子的情面,谁都不会揭他这条“狗”的伤疤。 今天延平太子是第一位,当着冯敬年的面不说,还有这么多大臣在场的情况下揭其老底的人。 冯敬年满脸通红,指着延平太子的手指一个劲的哆嗦,“你……” 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民太子站在高台上,冷眼看着台下发生的一切,突然说道:“老三,你这么闹,到底是要做什么?” 延平太子听他说话了,轻蔑的一笑,转过头来说道:“我闹?敢情你把父皇囚禁,矫旨欺君,却是我在找事?” “老三!” 霍民太子也有些挂不住了,他冷喝道:“我念在兄弟之情,对你客气,你可不要不知好歹!来呀!” “在!” 随着霍民太子的一声号令,七八个手执长矛的禁卫,将延平太子包围了起来。 “你念兄弟之情?我不知好歹?” 延平太子都没有正眼看身边的这些兵卒,依旧不客气的说道:“你若是真有兄弟之情,德安太子也不会冤死狱中了!我所谓不知好歹,不过是没有怕你的威胁,你以为,你自己弑兄逼父,残害忠良,凭借手中兵力为祸一时,就能让天下人怕了你?任你为所欲为?” “将这个谋逆之人拿下,拖出去斩了!” 霍民太子勃然大怒,他暴跳着说道:“派人去查抄其府邸,男子斩首,女子发配边关为奴!去!” “哈哈哈哈……” 延平太子忽然仰天大笑,笑得霍民太子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笑什么?你们还不将他拖出去!” 随着他的厉喝,兵卒就要上来拖延平太子。 可那些兵卒的手还没有碰到延平太子的衣服,就如同抓到烧红的木炭一样,飞快的收回手来,人也痛苦地缩成了一团,在地上惨叫打滚,让人看了心中诧异之余也平添一份恐惧。因为延平太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他冷眼看着霍民道:“你如此作恶多端,今日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我要替天行道了!” 他话音刚落,“啊,呀……” 殿上惨叫声纷纷传来,原来是守卫士卒皆如同刚才要对延平太子动手的几个士卒一样,号呼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挣扎,手中的兵器都掉落在了地上,殿上的王公大臣们更加吃惊了。 霍民太子也是惊诧不已,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露出慌乱,责令冯敬年道:“冯敬年,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冯敬年也被周围的情景惊呆了,但听霍民太子一声令下,他顿时醒悟,抽出腰刀大喝一声:“反贼受死!” 就向延平太子扑了上来。 冯敬年是武官,虽然他出身低賤,而且又是走门路升上来的,但武功也着实不弱。眼看他风驰电掣的一刀就要劈到延平太子头上时,延平太子突然身形一晃,竟是侧着跃出数尺,生生将这一刀躲过了。延平太子醉心于书画诗词,虽然也结交了一些大臣,但无一例外的都是精于此道者。可就他刚才躲过冯敬年的一刀的身法来说,包括张奇峰在内,殿上的习武之人都明白,他的武功绝非泛泛!冯敬年一刀抡空,惊怒之下,连环出刀,延平太子虽然都多了开去,却也没有还击。 二人一追一退,几个回合下来,冯敬年虽然也砍中延平太子几下,可都是没有砍正,被他卸力化解掉了。不过,饶是如此,延平太子也惊出了一声冷汗。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武功虽然不错,但绝非冯敬年的对手,只是自己于轻功上有些天赋又有高人指点,才能对敌冯敬年而不露自己的实底。张奇峰冷眼看着二人纠缠,又看了看一边的霍民太子,对于这二人他是嗤之以鼻的,从心里面看不起。虽然他也对延平太子敢于对抗霍民太子的本钱感兴趣,但想得更多的其实是下一个出场的势力是哪一位! 延平太子躲了几步,张奇峰就看出他轻功比冯敬年高明不少,但功力不足,脚底下虽然快却也显得十分虚浮,这是典型的功力不扎实的表现。冯敬年在开始的惊怒之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看出了延平太子的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既然功力比自己差不少,为什么延平太子不利用轻功逃走,而是跟自己在殿上纠缠?只见冯敬年突然斗得兴起,大喝一声,“唰唰唰”连环数刀向延平太子攻去,延平太子被他逼得手忙脚乱。“住手!” 殿外传来了清晰又浑厚的声音,一道闪光从外面激射而入,打在了冯敬年的刀身上,“当啷……” 一声脆响,居然将冯敬年的单刀都打折了! 看着手中的半截单刀,又看看旁边地上如楔子般钉着的一半,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单刀虽然不是什么宝刀利刃,却也是名匠打造,而刚才那道打断自己单刀的闪光他已经找到了原形,就是掉在地上的几段冰柱!这个时节,就是可以从冰窖里取来冰,怕也来不及做成冰柱,再拿到皇城里,并用来击断自己的兵刃。但地上的正在逐渐化掉的碎冰粒却是不争的事实,也就是说,只能是用极为深厚的阴冷内力,或是高明的玄黄道术才能凝水为冰,能用来攻敌。 但不论是哪种,用暗器打断兵刃,出手之人功力绝对是高深之极了! 就在众人都看向殿外的时候,一个神色冷峻,骨子里透着一股杀气的老者,带着几个武将大步的走了进来,而殿外更是包围上了不少的身着禁军服侍,却是左臂缠了条白色束带的兵卒。“禀报延平太子,臣冷公劫奉命擒拿叛逆,今已经将皇城内的叛军全部拿下,请延平太子发落!” 老者行完礼后,转身向殿外招了招手,七八个将佐被押了上来,而这些将佐自然都是守卫皇城的冯敬年所部的几个统领。 “冷公劫?莫非你就是当年被朝廷通缉的韶蛩魔头?” 霍民太子冷笑道:“三弟,你竟然连这种人都敢包庇使用,真是丧心病狂了!” 延平太子冷笑道:“冷先生早年犯下大罪,但已经翻然醒悟,洗心革面,竭尽所能为朝廷效力,以赎前罪。今日剿灭你等的叛乱就是他洗心革面的证明!到这个地步了,你若是束手就擒,我念在兄弟情分上或可网开一面,否则,就别怪国法无情了!” 说完冷冷的扫视了群臣一眼,群臣莫不低头,无有敢与他对视的。 “三弟,你太嚣张了,你以为,我会只用这几千疲累之师防护自己周围?” 霍民太子颇为得意的笑道:“本想你若识相,就饶你不死,乖乖的做个王爷也是不错的,可没想到稍稍给你个破绽你就露出马脚了!” 说罢,只见大殿幕布后面冲出无数身穿玄色轻甲的武士,手持霍霍钢刀将延平太子及众大臣都包围了起来。 “告诉你吧,知道你手中少不了几个附逆之徒,所以,我故意留下那么不到两千的老弱禁军充作皇城禁卫。现在,你的那些虾兵蟹将恐怕早就被正法了!” 说话时,几个身着劲装的大汉快步进了大殿,向霍民太子行礼道:“禀太子殿下,镇国公已经率领定宁州及周边御林军等勤王兵马攻入京师,剿杀叛逆,臣等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好大的口气!” 冷公劫轻蔑的说道:“一共不到两千的乌合之众,居然就敢来此招摇撞骗?” 他冷笑道:“今日唯有你死我活!” 突然变脸,双手连挥,无数闪光射向几个劲装大汉,猝不及防下,几个大汉中招倒地,但当先几个显然武功也十分了得,或挥动刀剑,或纵身躲闪,居然躲过了偷袭,并迅速的反身杀回。冷公劫还有身边几个人也不甘示弱,见偷袭不成便抽出兵器跟对手厮杀了起来,一时间难解难分。双方的武士见此情形,也呐喊着对攻了起来,朝堂上瞬时乱成一片。 冷公劫发暗器时,虽然有些被几个对手躲开了,可躲开的或被打飞的暗器却飞向了别处,将殿上大臣们伤了不少。此时双方不顾一切的拼杀大臣们再也顾不得什么,纷纷冲出大殿逃了出去。可到了外面才发现,外面更是乱,双方万余人马在皇城内拼杀起来,真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张奇峰却没有离开,他趁人不注意,几个纵跃,到了大殿的匾额后面,冷眼看下面人的殊死搏斗,如同看戏一样。 “太子,太子殿下!” 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叫哪个太子,“出大事了!” 霍民和延平竟然同时住手,关注的看向殿外跑进来的传令兵,“金狮卫,还有步兵衙门的兵马正在和鸾啸鹏振两卫厮杀,可不知道燕旋卫怎么就突然杀到,不分是哪一边的,一律杀掉。两边兵士厮杀的精疲力尽了,不是他们对手,现在,燕旋卫已经逼近皇城,剩下的青狼卫三千人已经去增援了。” “李恪?” 兄弟二人互相看了看,立时都明白,还有人在算计自己,而自己只顾着算计兄弟,却忘了,不是只有皇子皇孙想当皇帝,别人也照样想登上大宝! “住手,都住手!” 从小到大兄弟二人难得的统一口令,“先去杀了李恪再说!” 正在拼命的双方人马都有些错愕,可也是很快就明白了情况,跟着自己的主子急匆匆的冲出了大殿,向皇城外去迎敌了。 按理说,李恪所部燕旋卫只有两万人,而霍民,延平二人集合了金狮,鸾啸,鹏振三卫全部,青狼卫大部,还有镇国公府和步兵衙门的一部分人马,足有八九万人。虽然厮杀了一夜折损肯定不少,而且精力体力上也不如养精蓄锐已久,又是突然发难的李恪部,但总也没有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当两个太子领着人马到了双方的主战场,内宫门外时才明白,竟然有数量庞大的,内宫禁卫在帮着李恪部。 冷公劫等人已经看出,这些禁卫人数并不多。 随后便率众韶螂人群中,如狼似虎的扑向禁卫们。而刚才与他对阵的霍民太子身边的高手也明白了形势,也呼啸着冲入敌阵,场面更加混乱了。 张奇峰跳下匾额,闲庭信步的出了大殿侧门,看着眼前“壮观”的景象他的心里倒是乐开了花,杀得越狠对他越有利。 看到双方主要还是在大殿前的属于南皇城部分厮杀,张奇峰也懒得再看,他大摇大摆的走向内宫,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内宫门外,门外站着八个手执方天画戟的执戟郎官,见他过来了,一个领头的喝道:“站住,此处乃是内宫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随着他的喝令,八个人一起将画戟横着端起,光闪闪的对着张奇峰。 张奇峰没有理他,只是笑了笑,继续向他们走去,嘴里说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本王也是闲杂人等?” 听他说本王,几个郎官面面相觑的看了看,可这时候张奇峰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笑容不变的说道:“你们几个冒充宫中禁卫已经该死,还敢跟本王大呼小叫的,更是罪该万死!” 几个人反应了过来,策动兵器就向张奇峰攻了过去,但张奇峰没给他们机会,突然的一个加速,若鬼魅一样在八人身前闪过。当前面几个人丢掉了手中画戟,软倒在地时,张奇峰已经右手抓住最后一个,也就是那个领头发话之人的脖子,将他从地上高高提了起来。 “放,放开我,不然……” 被抓的郎官还想威胁恐吓张奇峰一下,但话没说完,就被张奇峰收紧了脖子,脸憋得红的发紫,至于说话,是更加不可能了。看着他两只手无力的抓着自己的右手,两条腿连蹬的力气都没有了,张奇峰说道:“好了,我问你答,答错一个字,我就捏段你的脖子,记住了?” 那人嘴里“呜呜”几声算是回答。 “你们是玄阴派的人?” 没想到张奇峰竟会猜到自己的背景,执戟郎忙不迭的点头,算是肯定。“内宫还有多少你们的人?皇帝哪里去了?你们不是跟霍民太子一路吗?” “我……我不知道,” 为了让他说话,张奇峰顺手将人扔到了地上,郎官大口喘着气说道:“我们是玄阴派外线弟子,前两天奉令由密道入宫,今天凌晨时候,我们奉命杀掉了内宫中的禁卫,不过听说是霍民太子的人,然后替换了他们的位置。” “皇帝呢?” 张奇峰冷冷的问道:“快说!” “是是是,小的确实不知道皇帝在哪里,不过小的听说仙后娘娘也在找,但具体情况小的身份卑微就不知道了。” 看他磕头如捣蒜,张奇峰鄙夷的说:“你们在内宫还有多少人?” “具体数字小的不知道,不过……” 他盘算了一下道:“应该不会少于两千人,听说外面还有三千人准备开入皇城,至于怎么进入就不清楚了。” “胡说!” 张奇峰怒道:“一共五千人,急切间怎么能进入京师?难不成你们早就知道要出乱子?还是根本就是打算作乱?” 忽然,冷冷的一笑,说道:“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呀!” “不不不,小的说的是实话,” 执戟郎满头大汗的说道:“小的听上面说,说……” 看他吞吞吐吐的张奇峰怒道:“说,快说,不然拧下你的脑袋!” “是是是,小的听上面说,好像是胡琏胡大人帮忙进城的。” 说完偷眼看看张奇峰,心里的忐忑挂在了脸上。 “徐怜梦在宫里吗?” 张奇峰问道:“说!” “不在!” 执戟郎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说道:“宫里一乱,她就躲到外面去了。” 张奇峰点点头,说道:“你带路,我看看到底她在不在宫里!” 说罢不由分说的拎起他的衣领,随手朝宫门一抛,“啊……” 一声惨叫,“砰……” 一声闷响,宫门被撞开了,可用来撞门的人也被撞得头破血流,身体都变了形。张奇峰看都没看,径直走进了内宫门,却发现眼前一个丽人正在笑吟吟的看着他,不是别人,正是徐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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