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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再披嫁衣,夫唱妻和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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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娜重披嫁衣再为人妇的事情很快地传遍了开了。如今她的身家地位已经不 同,自然的排场更是阔绰,这种天大的喜事那个人不想来凑凑热闹,沾沾光,所 以她们家这几天来大门都差不多挤垮了。
早在前些时候,家中就依着吴为的意思重新装饰过,客厅铺上了大理石的地 面,贴上了好看图案的墙纸,里面的家具全是现代设计,腰型的桌子,半圆型的 沙发,以及一些不规则型体的小茶几及矮凳。颜色多呈橘红嫩黄,许多长颈的座 灯像热带的花草,茎蔓怒长,穿插在桌椅之间。这让室内一切的布置,格式相当 别致,颜色新鲜,但是也像儿童玩耍的砌木一般,看去不太真切。
厨房一律是最新式的电器设备,全部漆成白色:那些大大小小的电锅电炉。 白色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显按着一排排的黑色电钮,像一间装满了机械的实验室一 般。
这阵改天换地般的装修,着实花费了曼娜不少的钞票,曼娜不以为然的,只 是随着吴为的性子折腾,也是为了哄他高兴。
这让梅姨心疼不以,她唠叨地发泄了几句,没想到马上就遭到曼娜的斥责, 梅姨不得不住口,曼娜的脸上早已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她太熟 悉她的神经质脾气,不想惹她急。
婚宴设在市内最为豪华的酒店,梅姨是这次婚礼的总执事,所以忙得在人堆 子里穿梭一般跑来跑去,爱云爱华也穿上了新衣裳跟着她瞎忙一阵。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了,新郎新娘还没有出来入席,据里面传出话说新娘正在 打扮,还早得很哩!于是大家一阵交头接耳,发出嗡嗡的声音,好像等得不耐烦 的样子。
曼娜步出电梯的时候对着壁上锃亮的不锈钢瞟了一眼,很快的用手把右鬓一 绺松弛的头发抿了一下,下午才去美容厅做的头发,刚才穿从花车上下来,让风 一撩,就乱了。
酒店的宴会厅十分深阔,上上下下灯光通明,亮得好像烧着了一般。曼娜打 量了一下,里头影影绰绰,都是些蒙上红绒布的桌椅,四周站立着白衣黑裤的服 务生。
她跟着吴为刚一踏进大厅,一条宽敞的红地毯将他们引上了弧形的舞台,台 的边沿上却整整齐齐的置了十来盆一排齐胸的桂花,刚一踏上台上,一阵花的浓 香便侵袭过来了。
曼娜刚一登台亮相,下面黑压压的都站满了人,东一堆西一堆,锦簇绣丛一 般,都是些衣裙明艳的宾客,人声像潮水一般嗡嗡的乱响。
做为新娘的她今天确实出色,穿了一身从香港定做的雪白婚纱,足上也配了 一双白色闪光的高跟鞋,右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只莲子大的钻戒,左腕也笼了一 副白金镶碎钻的手串,发上却插了一把珊瑚缺月钗,一对寸把长的紫瑛坠子直吊 下发脚外来,衬得她丰白的面庞愈加雍容矜贵起来。
跟林涛结婚时,可没有这般风光,她记得她那时自己还小,什么也不懂,城 市也不如现在这么开放,难为她熬了这些年,到底给她熬出了头了。
而吴为也是一身黑色的西服,雪白的衣领上一条火红的领带,一双进口的皮 鞋乌光水滑的。
曼娜看见他笑起来洋洋得意,咧着一口齐垛垛净白的牙齿,容长的面孔,下 巴剃得青光,眼睛细长上挑,随一双飞扬的眉毛,往两鬓插去,一杆葱的鼻梁, 鼻尖却微微下佝,一头墨浓的头发,处处都抿得妥妥帖帖的。他的身段颀长,着 了西服分外英发。
曼娜昏昏钝钝不知婚礼的仪式是怎样过来的,只是下意识地任主婚人摆布, 她的神情相当的木讷,被一付被人牵着、魂不守舍的样子。
终于等到了仪式结束,曼娜跟吴为才携手步下舞台,在当中的那张台桌,吴 为将椅子上那张椅垫挪挪正,请曼娜就了坐,然后立即走到中间桌面叠得如金字 塔一样的酒杯端了一杯香槟酒来,曼娜正要伸出手去拿跟前的酒杯。
他示意道:「你就喝香槟,别醉了。」
「我偏要喝洋酒,今天我就是要醉了的。」曼娜不依,并且很大口地喝着, 一下喉,就像一股热流般,周身游荡起来了。
桌面上却是猩红的细布,盆碗羹箸一律都是银的。吴为赶忙替她掏上一勺甜 品,曼娜张嘴让他喂了,一阵沁甜的蜜味,果然十分甘芳。
曼娜环视了一下,附近桌子上的客人都站在那儿带笑瞅着她,便起哄喝采了 起来,又吵闹着过来敬酒,吴为就将她引着过去,把在坐的几位客人都一一介绍 一轮。
他的那些猪朋狗友曼娜一个也不认识,都是些跟他相仿的年纪,一个个的眼 里像是要把她剥食了似的,锐利的眼光在她身上来回穿梭。
「吴老弟,荣华富贵你是享定了,可惜哥哥我长错了一根骨头,没有你这等 福份。」一男子倚老卖老似的举着酒杯说,眼眼却在曼娜的胸前定定驻留,吴为 跟他干了一杯。
「吴为,你可得把你老婆伺候好了,除却天上的月亮摘不到,世上的金银财 宝,她怕不都设法捧了来讨你的欢心。」又有人过来说,吴为又干了一杯。
曼娜赶忙含糊地跟他们周旋了几句,坐了下去,一阵心跳,连她的脸都有点 发热了。倒不是她没经过这种让男人调笑的场面,以前每次都是些有身份的人, 他们开起玩笑也没有这般直白粗野,大都含蓄而且适可而止的,竟有点不惯了。
那些的人则还是不依不饶地,一个劲地一定地曼娜喝酒,曼娜觉得以今天特 殊的身份使她丧失了拒绝的勇气,她开了一个头,后来便是覆水难收了,那些自 己的亲友还可以推挡,而吴为那一方朋友的劝酒顽固得难以拒绝,而有的劝酒则 带着某种胁迫,某种没有分寸的色情隐喻,让曼娜很难堪,也难以抵挡。
又有人过来要跟曼娜喝酒,「哎哟,你敬的是什么酒呀?」曼娜站起来,伸 头前去嗅了一下那人手里那杯酒,尖着嗓门叫了起来,那人正捧着上只与众不同 的喝啤酒的那种杯子,
「新娘子,这杯是『通宵酒』哪。」他嘻笑嘻嘻的说道,他那张黑红脸早已 喝得像猪肝似的了。
「呀呀啐,何人与你们通宵哪!」曼娜把手一挥,嗲嗲地说道。
吴为便接过了她手中的杯子,一连便喝了三杯,一片酒晕把他整张脸都盖了 过去了。他的额头发出了亮光,鼻尖上也冒出几颗汗珠子来,而曼娜端起了另一 个酒杯,在唇边略略沾了一下。
梅姨这会过来便踏着碎步过来,一把便将曼娜的手臂勾了过去,凑近她的耳 根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家去吧。」
吴为兴致正高,他喝得两颧鲜红,眼睛烧得像两团黑火,有些不悦地盯了梅 姨一眼,说:「这么喜庆的场面,曼娜怎能自行先走了。」
「不走了,梅姨,你先带着爱云爱华回吧。」曼娜听吴为这么一说,也就强 撑着快要醉倒了的身子说。
梅姨听了总是心里一酸,许多的委屈却是没法诉的。她体验得出曼娜那番苦 心,她是怕吴为因为出身低微,在客人面前气馁胆怯,所以总是百般怂恿着他, 撑起排场来,耍着派头。
「梅姨,你还没走,爱云爱华不能熬夜的。」吴为有了严厉的表情,说完缓 缓地转过身子,跟着他的朋友喝酒。
这是他第一次以公然用不满的态度对待梅姨。曼娜也好像没有不悦,还很欣 赏似的携着他扭头就走,留下梅姨十分吃惊地站在那里。
吴为的态度,让已习惯了他听话和谦卑性格的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直到 他们夫妻消逝到了人堆里的时候,梅姨还怔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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