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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沫花谢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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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城隍庙
  献果神君欲待拦住萧咪咪的去路,却被杜杀铁手一伸,逼退几步,眼睁睁看着萧咪咪带江枫走出庙门,紧跟着是一声冷喝:「献果神君,十大恶人与你们无冤无仇,今天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的兄弟,你们十二星宿眼里还有我恶人谷么?」
  献果神君不甘示弱,也大喝道:「十二星宿行事,从来不计后果。今天的事该怎么了结,你们划下道儿来吧!」
  旁边的黑面君忍耐不住,大叫道:「猴兄,你跟他罗嗦什么,赶快动手收拾了他们,别让江枫那厮跑远了!」
  杜杀忽然「呵呀」一声,铁手朝黑面君一指,道:「娇娇,这厮油水丰厚,我们应该将他生擒活捉。」
  屠娇娇明知故问,笑道:「为什么?」
  杜杀道:「送给李大嘴。」
  屠娇娇道:「送给李大嘴作什么?」
  杜杀道:「油煎爆炒,吃呀!」
  言毕,两人一齐大笑。
  黑面君大怒,正待出拳打人,却忽闻献果神君问道:「猪兄,这个雌儿长得如何?」
  指的是屠娇娇。
  同为兄弟,黑面君自然知道他有个嘴上不肯吃亏的习惯,应道:「腰细细的,胸鼓鼓的,想必滋味儿不错。」
  献果神君道:「可惜有点儿酸。」
  黑面君愕然不解,道:「你怎么晓得她是酸的?」
  献果神君道:「恶人谷八男二女。你想,成天在八个醋缸子里泡着,怎么能不酸?」
  道毕,两人也放声大笑。
  屠娇娇忽道:「原来你们也喜好女色?行,本姑娘马上脱光给你们瞧瞧。」
  说着,当真解起衣扣来,不一会儿,衣衫大敞,露出了贴肉的浅绿色胸兜。
  湖丝胸兜柔滑艳丽,衬托得酥胸更加肌肤胜雪,玉峰茁秀,似欲裂衣而出。
  黑面君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嘴里几乎要流出哈拉子来。
  「我说,你真是头蠢猪!」
  旁边忽然响起献果神君的声音,「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猪兄啊猪兄,等到人家的双股剑架到你颈上的时候,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黑面君悚然一惊,赶紧凝气运功。就在这当儿,杜杀大喝一声,铁手疾伸,当先朝两人欺近。
  黑面君喝道:「回去!」
  身形倏晃,早就握紧了的拳头,朝杜杀的脑颅狠狠打去,带起一阵冷风。
  杜杀将心一横,回手便抓。焉知黑面君此拳是虚,埋伏着的另一只拳头,业已当胸递出。饶是杜杀闪躲得快,胸口还是被拳风扫了一下,踉跄着倒退数步,才得稳住身形。
  屠娇娇见状,愠怒中也不及扣上衣扣,双股剑一挺,斜刺里奇兵突出,左挑天突,右刺中脘,径取黑面君要害部位招呼上来。
  献果神君挥掌接住。顿时,两拳、两掌、两剑、一铁手,搅和到了一块儿,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激战酣斗间,蓦然,庙外传来一声狗吠、一声鸡鸣,献果神君大喜,叫道:「猪兄,我们的援兵到了!」
  杜杀也知情势不妙,铁手倏伸倏抓,逼退献果神君,口中高叫:「娇娇,这笔帐以后再跟他们算,我们走吧!」
  言毕,一式「燕子穿云」,掠出庙门,转眼间飞纵不见。
  屠娇娇双股剑舞得泼风也似,乘黑面君忙于防御,也待紧随杜杀掠出城隍庙,却不料还未起步,蓦觉左侧一阵刺痛,身子委顿在地。原来献果神君在旁,觑定空隙,使出一招「仙猴偷桃」,一指点中屠娇娇左肋麻穴。
  就在这当儿,迎客君、司晨君拥进了庙门。迎客君吸溜着淫荡的塌鼻子,笑道:「好香!原来这里还有个美人儿。」
  说罢走到屠娇娇身边,伸出左手,在她那半裸的酥胸上拧了一把。
  「小心,她可是个吃人的女魔头!」
  献果君揶揄道。
  「是个吃精的女魔头吧?」
  迎客君嘻嘻淫笑,「猪兄,我们来试试她的本领,看看到底谁吃谁,怎么样?」
  「你们二位去尝鲜吧,我和猴兄不奉陪了。」
  司晨君说道。
  「那好,就烦两位兄长在门口给我们望望风。猪兄,我们走。」
  迎客君上前抱起屠娇娇,双手一抖,将屠娇娇一段娇躯翻作纸鹞,刹时飞临庙内的香案上空,而后去势骤消,徐徐降下。这份劲力,倒也把握得极巧极准。
  白天,他已来过这座破庙,香案上光溜溜的,正宜作行云布雨的欢喜台。
  屠娇娇的雪白娇躯「噗」一声落在香案上,迎客君和黑面君一左一右跃到她身边,四只魔掌齐伸,不一刻便把她剥得光滑溜溜。只见她一身莹白如玉的肌肤,宛如玉美人般闪闪发光,胸前两座大小适中、像对竹笋似的乳房,雪白耀眼,当中两点嫣红欲滴,令人垂涎,虽是躺着,但乳峰仍如覆碗般高高挺起。纤细的柳腰,玲珑小巧的肚脐眼,一双宛如春笋般嫩白的修长美腿,浑圆挺翘的肥臀,两腿交界处,一条细长的肉缝,搭配着若隐若现的疏疏几根柔细的茸毛,盖着迷人灵魂的神妙之境。
  面对迷人美色,迎客君和黑面君却突然忸怩推让起来。黑面君道:「狗兄,这女人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儿来,不如请狗兄先去活动活动她的筋骨,助她恢复点功力,好增加些床笫之乐。」
  迎客君腆着那张塌鼻凸腮的狗脸,道:「猪兄不必客气,咱们十多个兄弟,谁不知道你猪兄床上功夫了得?还是你先打头阵吧!」
  「既如此,那兄弟我就先献丑了。」
  黑面君言毕,三两下扒拉掉身上的衣裤,裸露着胸前硬如猪鬃的黑毛,挺着根粗大狰狞的阳物,跳上了香案。
  屠娇娇虽说名列「十大恶人」榜中,几曾被人残虐强暴过?眼见得今日难逃受辱厄运,干脆咬牙切齿地大骂起来:「畜生!混蛋!以后要是落在姑奶奶手里,我要你们受尽千刀万剐,断子绝孙!」
  黑面君「嘿嘿」淫笑着,不理屠娇娇的咒骂,双手抓住她胸前两团不停跳动的软肉,用力揉搓,底下则耸动屁股,使一招「铁牛犁地」,那根坚硬粗壮的阳物,便拨开溪畔柔草,进入了一个温热潮湿的销魂洞中,大开大合地耕耘起来。
  最初,屠娇娇强忍下体产生的酥痒刺激,嘴里不停地诅咒怒骂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甬道里渐渐分泌出滑腻腻的蜜汁,交合的快感令她开始粉脸嫣红,在香案上扭腰挺臀,不胜其扰地呻吟起来。
  黑面君眼见她雪白丰满的肉体在自己身下扭动,细细娇喘中间断地发出几声呻吟,雄风大振,淫笑着伸出禄山之爪,捧起屠娇娇的丰臀,使她的阴部高凸,没命地耸动,动作比刚才的更加剧烈,更加疯狂。
  连续抽插了几百下,终于,屠娇娇嘶声尖叫,滑腻湿热的阴道紧紧夹住了黑面君火热粗大的阳具,分泌出大量爱液,润湿了两人的交合处,也弄湿了那两团不断相撞的阴毛丛。
  「喔……好爽……来了……射给你这淫妇了……」
  黑面君也快要达到快乐的巅峰,他抱紧屠娇娇丰腴的玉体,用力挺进她小腹下那片神秘的毛丛中,粗重的喘息里,大龟头业已颤抖着将浓烈的精液喷洒进屠娇娇抽搐的子宫。
  死死顶住玉胯,直到阳物变得疲软,黑面君才将它抽了出来,对站在一旁早已跃跃欲试的迎客君淫笑道:「味道不错呢,这骚货儿!兄弟,看你的了。」
  屠娇娇感觉另一只大手摸上了自己搭在香案上的那两条丰润如玉的大腿,她绝望地睁开双眸,眼前出现的是迎客君胯下那根粗大挺直的丑恶东西,精壮虬结的样子令她又恨又怕,她知道今天逃脱不了被轮奸的命运了。
  迎客君骑到了她身上,淫笑着用大嘴交替吮吸着她乳房上那两颗嫣红的乳头,手指则伸进她浑圆大腿根部的裂缝里,灵活地挑逗着她的阴核,边捏弄边吃吃淫笑道:「哟,还有这么多淫水……」
  屠娇娇扭动着雪白丰满的屁股,想要避开他邪恶的手指,但迎客君哪能让她如愿,用力将娇躯翻转,屠娇娇便趴在了香案上,那翘起的光润丰臀,雪白如羊脂美玉,美妙的曲线到腰间便骤然收缩成盈盈一握,诱人无比。
  迎客君的魔手肆意抚摸着屠娇娇挺动的粉臀雪股,道:「这浪货的后庭一定没有被开垦过,让我来拔个头筹吧!」
  他伸手蘸了点唾沫,涂抹在屠娇娇的粉嫩菊花蕾上,手指在上面轻轻揉弄,慢慢地挤了进去。
  「噢!啊……不!不……」
  屠娇娇只觉得后庭一阵湿凉,随着迎客君手指的滑入,从未有过的异样的酥痒从后面传来,禁不住呻叫起来。
  迎客君哪管她吃不吃得消,拔出手指,搂住屠娇娇的纤细小蛮腰,巨物顶住她的后庭菊花蕾,屁股用力一挺,肉茎便径直插了进去。
  可怜屠娇娇几曾受过这种罪,她只觉得后庭仿佛插进了一根巨木,撑得肛门的括约肌几欲裂开,那根巨木还在不停地向内桩捣、冲刺,她不由得大叫一声,在香案上晕了过去……半个多时辰后,久等不见屠娇娇返回的血手杜杀终于找到了哈哈儿、李大嘴、铁战、阴九幽等几人,赶回城隍庙寻找失踪的屠娇娇。走进庙门,眼前的情景令他们怒火万丈:屠娇娇赤身裸体,晕倒在香案上,气息微弱,全身满是淫液浪汁,旁边的墙上还用剑划出一行大字:「与十二星宿为敌者戒!」
  哈哈儿心疼情人受辱,赶紧脱下外衣,将屠娇娇全身裹住。杜杀赤红着双眼,大喊一声:「他妈的十二星宿,恶人谷与你们势不两立!」
  回头再说花月奴,自从不见了江枫,她又急又惊,连日来四处寻找,却总是找不到一点线索。这天,她又到县城附近的乡镇去打听,眼见日已近午,还是一无所获。
  花月奴正想返回歇脚的客栈,猛听得背后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叫喊:「好一个标致的小娘们儿!来,陪大爷玩玩!」
  花月奴霍然转身,看见面前站着两个陌生而相貌奇特的男人,说话的那个穿一身白衣,弯腰驼背,两只小眼,一嘴山羊胡,十足象只发情的白羊;另一个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满脸虬须如铁,一双眼睛神光炯炯,身上却披着一张花斑虎皮,宛如一只啸傲山林的饿虎。
  光看外表,这两人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花月奴柳眉倒竖,拔剑出鞘,斥道:「何方淫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吃我一剑!」
  穿白衣的男人「嘿嘿」淫笑起来,道:「原来小美人儿是朵带刺的玫瑰,好,我叱石君就喜欢这调调儿。今天,这朵带刺的玫瑰我采定了!」
  言毕,伸出魔掌,也不理会面前闪烁的剑影,径向花月奴隆起的胸前双丸抓去。
  一听对方竟然是杀父仇人一伙的,而且言语下流,举止淫猥,花月奴早怒火万丈,也不答话,举剑便刺,誓要将对方的禄山之爪斩于剑下。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了几个回合。花月奴虽是江湖女儿,且在移花宫习艺数月,但功力尚浅,哪是叱石君的对手?眼见叱石君招招阴狠,摸乳撩阴,不禁心中惶急,勉力支撑几招后,转身向他处逃逸。
  这下倒合了叱石君的心愿,一路吆吆喝喝,不紧不慢地举步追赶,原来,他虽喜好女色,却有个从不在野外苟合的习惯,何况白山君站立一侧,更觉不好意思当面用强了。
  一番奔波下来,花月奴已是香汗淋淋,娇喘吁吁,脚步才迟得一迟,便觉叱石君的手指触着了自家脊背。眼见路旁有一道围墙,院落俨然,急中生智,娇躯向右一晃,便见叱石君那佝偻身形跟定自己,转向了右侧。
  她右晃是假,急切间,娇躯砉地左转,朝院落的门洞跑去。刚刚出步,却见叱石君当门而立,嘻嘻笑着,一只蒲扇般的手掌,不偏不倚地朝自己的前胸捺到。
  花月奴大惊,忙不迭后退。
  「进去!进去!」
  叱石君嚷着,东一抓挠,西一拍打,尽拣女人身上的紧要去处招呼。片刻工夫,花月奴便被迫近了屋门。
  「小美人,跑累了吧?来,我陪你歇息着去!」
  叱石君嘴里疯言疯语,足下却使出了真功夫,一旋一蹴,顿时便扣定了花月奴的一只凝脂柔荑。
  花月奴惊叫一声,眼见叱石君那张狰狞的山羊脸迫近前来,贝齿一咬,便待嚼舌自尽。
  恰在此时,忽闻背后一声大喝:「鼠辈敢尔!」
  一柄龙泉宝剑,势挟劲风,由空中狠狠刺下。叱石君如不放开花月奴,肯定会被三尺青锋洞穿胸口。
  叱石君身形暴退,躲过那道青锋,随后又再度挥拳,攻了上来。这一次,他竟是双拳齐出,拳影纵横,拳风呼啸,灵动飘闪,变化万千。这是他毕生武功的精华,一旦被他击中,便有可能手断筋折,甚至粉身碎骨。
  来人夷然不惧,手中龙泉,左一划,右一挑,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编织成一道严严密密的剑幕,无论叱石君从哪个方向出拳,都难逃断腕一剑。
  「路仲远!」
  花月奴定下神来,终于认出了来人。她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喘息,挺剑攻了上去,要助路仲远击败叱石君。而此时尾随而至的白山君也正好赶到,挥掌抵住,刹那间,四人分成两拨,又捉对儿厮杀起来。
  激战方酣,蓦闻一个声音淡淡道:「你那山羊胡子长得可真快,才剃没几天,怎么又冒出来了?」
  叱石君浑身一激灵,偷眼觑去,就见一个瘦长的魁伟大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场边,手里还握着一把生锈的铁剑。
  燕南天!叱石君想起了长江边的一幕,哪里还敢逞强,嘴里唿哨一声,撇下路仲远,拔腿先逃。白山君眼见情势不对,也赶紧跟在后面溜了。
  花月奴收剑入鞘,过来拜见燕南天,却见从他那高大的身形后又转出一人,蜂腰虎背,面如温玉,手摇折扇,正是自己这些部落www.cangshu728.com天来苦苦思念,四处寻找而消息全无的心上人玉郎江枫!
  满含激动的泪水,花月奴飞扑进江枫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再也舍不得松开,仿佛一松手,她的江郎便会离她而去。
  路仲远走过来,宽厚地笑着,把花月奴给燕南天做了介绍。原来,那天离开绣玉谷后,他便昼夜兼程,一路打听,终于在安徽境内找到了燕南天,把江枫失足坠岩的情况作了说明。其后,他们听江湖传言,「十二星宿」又在湖北境内频频露面,燕南天惦记张三娘的杀父之仇,又想为天下苍生消除劫难,遂星夜入鄂,不料好巧不巧,今日一到小县城,竟意外地碰到了被萧咪咪劫持的江枫,当即把他救了下来。孰料没走多远,又恰逢其会救了花月奴。
  听说江枫和花月奴已结为夫妇,燕南天十分欣慰,真诚地表示祝福。结义三兄弟历经劫难,终于聚到了一起,信心百倍地迎接人生旅途上新的挑战。
TOP Posted: 12-14 15:28 #15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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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牛蹄洼
  大小客栈,一律爆满!
  饭馆酒楼纷纷开设通铺,也一律爆满!
  住店的人,全都是来自三山五岳的江湖豪客,因为他们获知了一个不胫而走的惊人消息:「十二星宿」和「十大恶人」将在这里作生死了断。众所周知,十二星宿和十大恶人近年来成了江湖祸害,如果此一役能两败俱伤,兴许能给武林带来平静和安宁。
  决斗定在离城五里的牛蹄洼进行。
  牛蹄洼,是一块状似牛蹄的开阔地面,周遭有丘陵环绕。论地貌,这里「竞技场」与「看台」兼而有之,恰是一个天然的比武场所。
  天大亮时,各路江湖豪客已蜂拥而至,登上「看台」,选定观战位置。辰时初刻,对阵的双方由东西两边同时进入了「竞技场」。顿时,「看台」上响起一阵又一阵鼓噪声。
  「萧姐姐怎么还没来?」
  经过几天调养,身体已无不适的屠娇娇急欲报仇,不住地引颈张望。
  李大嘴恨声道:「这迷死人不赔命的小娼妇,又不知浪上了哪个男人,赶明儿我将那男人吃了,看她还浪不浪!」
  哈哈儿道:「你若把那男人吃了,萧咪咪会找你拼命!」
  白开心道:「有这种事?那个男人比我还生得体面么?」
  轩辕三光有个见着什么赌什么的习惯,当即说道:「白开心,咱俩赌一赌。
  我说,你比不过那男人。「白开心怒道:「你怎么知道我比不过?」
  杜杀冷冷插话,道:「比不过就是比不过,那人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枫。」
  白开心惘然若失,旋又撺掇道:「李大嘴,那江枫细皮白肉,好吃得很哩。」这两句话倒与他的绰号相吻合——损人不利己。
  一个死样怪气的声音响起,宛如死人在棺材里说话,道:「咱们来这里是因为萧咪咪的事引起,她却撅起屁股去泡汉子,弄得大家吃喝拉撒睡都没了辙,这公平么?」
  说话人正是半人半鬼阴九幽。
  「别胡扯了!」
  铁战摇晃着满头满脸的头发胡须,轻声喝道:「你看人家十二星宿,中规中矩,行止有度,哪象你们这般嘻嘻哈哈,嘴巴没个遮拦?光从气势上说,就比人家矮了一大截!」
  他这话没错。对面,二十余条汉子,个个神情端肃,不苟言笑,仿佛在等候一个重要人物到来。
  他们分别以十二生肖属相命名。有的星君一人一个绰号,如蛇、猪、猴;有的星君却多人共享一个名目,如鸡,分为鸡冠、鸡尾、鸡胸、鸡爪……因此,看台上的群豪,谁也弄不清十二星宿到齐了没有。不过,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号称「四灵之首」的龙——无血龙魔还没有来,因为他每次现身江湖,都是青巾蒙面。眼下,星宿群中尚无一个蒙面的。
  蓦然,一阵激越清啸从远处响起。
  啸声距「竞技场」越来越近。啸声一止,十二星宿阵前,已多了个青巾蒙面的青衫客。谁也没瞧出他的轻功路数,只觉眼前黑影一晃,那人便岳峙渊停,昂然挺立,星宿们个个拱背躬身。
  「无血龙魔!」
  群豪无不耸然动容。
  青衫蒙面客稳步走向场心。「嗖」!长剑出鞘,斜斜指向地面,业已做好厮杀准备,似乎一切场面上的交代问答,纯属多余。
  十大恶人队里,走出了半人半鬼阴九幽。他没征得血手杜杀的同意,便越众而出,这说明十大恶人从来不受任何羁绊约束;他大反刚才诋毁萧咪咪的神态,第一个出头应敌,又说明十大恶人从来就是敢作敢当。须知,做善人不易,做恶人也难,倘只会几句恶言恶语,少了个恶心恶胆恶意,那也就入不了恶人谷,难与恶人为伍。
  闲话间,阴九幽也立马场心,「唰」地掣出了一柄寒光熠熠的利剑。
  青衫蒙面客伸出两个手指,向对方勾了勾,示意:出招吧。此时无声胜有声,将自己一股狂傲之气,和盘托出。
  阴九幽提着利剑,缓缓近前,堪堪距青衫蒙面客五六步远光景,忽地足下一滑,速度变得奇快,竟舍中宫而抢偏锋,出手便剑挑肩井穴,却是要将对方整条手臂废去。
  青衫蒙面客冷冷一哼,手中长剑捏定粘字诀,径向敌剑压下,与此同时,左手倏出,竟是一手握着五支短剑,划向阴九幽前胸。原来他每根手指上都留着三四寸长的指甲,平时是蜷曲着的,与人动手时,真气贯注指尖,指甲便剑般弹出。
  劲风一起,阴九幽象被风刮跑了一般,倏地便没了踪影。他绰号半人半鬼,武功自然专精阴柔,那套鬼魅似的步法,任对方搏击技艺再强,也休想捞着他半片衣角。
  青衫蒙面客可不是寻常之辈。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另外起式,一动不动地僵立着。因为他有绝对把握,只要阴九幽出剑,他就可以循声辨位,马上给予敌方致命一击。
  果然,剑风忽起,那是插向背后的一剑。
  他倏地转身,手中剑一挡一撩,险险地将刺来的利剑接个正着,旋即,左手五指叉开,直捅阴九幽小腹。这一捅之势,藏有三种变化后着,每一种变化都出人意外,招式之怪异狠毒,实是天下无双。
  然而,他的对手是鬼。刹那间,阴九幽身形横飘,又一次躲过了五指短剑。
  表面看去,青衫蒙面客攻多于守,占了上风,但在十大恶人眼里,阴九幽无论如何不会落败。这个半人半鬼,只要缠住了一个人,便如附骨之蛆,永远不会让那人得手,永远不会让那人脱身。
  就在两人激战的同时,燕南天、路仲远、江枫和花月奴正急急往牛蹄洼赶来。
  他们是刚刚才听到十二星宿和十大恶人决斗的消息,怀着为张三娘、花月奴报父仇、为武林除害的决心赶来的。花月奴光洁的额头上,这会儿因为赶路,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珠,但他们的脚步非但没有停顿,反而更加快了。
  决斗场里,青衫蒙面客与阴九幽剧斗了二十几个回合,仍然未分胜负。血手杜杀瞧着瞧着,不禁疑讶参半。以江湖传说中无血龙魔的武功,十招之内,阴九幽必败无疑,可为什么斗了这样久,仍未显出败象?
  莫非此人不是无血龙魔?果真如此,事情便有些不妙了。临出发前,他根据无血龙魔决不会提早现身的规律,制订了一个「先剪除羽翼,后合力降龙」的计划。现在,打了二十余个回合,连一个普通星宿都未摆平,倘无血龙魔猝然露面,十大恶人还会讨得了好么?
  正思忖间,蓦见正南「看台」上掠起一条身影,射向场心。半空里,双掌倏出,拍下两道凌厉劲风,分袭阴九幽和青衫蒙面客。
  劲风触体,争斗的双方不得不身形后撤。
  群豪侧目看时,只见场中站着一个鸡皮鹤发的七旬老太,正是久不履江湖的武林耆宿萧女史。她老而弥辣,冲着阴九幽叫喊道:「你歇会儿再打,先让老娘撕下他脸上那块兜裆布,瞧瞧他究竟是谁!」
  此言一出,「看台」上群豪莫不哄堂大笑。所谓「兜裆布」,自然是指青衫客的蒙面巾,这使青衫客勃然大怒,长剑一吐,扇起一道寒芒织成的剑幕,劈头朝萧女史撒落。
  萧女史不慌不忙,暗运护身罡气,一头钻进剑幕里,就听「呛啷」几声金铁交鸣,青衫客长剑脱手,剑幕猝消,周身穴道也被萧女史制住。
  一招克敌!不仅阴九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台」上的群豪,也闹了个目瞪口呆。一片安静中,萧女史慢慢撕下了青衫客的蒙面巾,顿时,牛蹄洼沸腾了起来:「魏无牙!难道魏无牙就是无血龙魔!」
  十二星宿阵中骚动起来,二十余条汉子各持兵刃,掠向场心,欲抢魏无牙。
  却听萧女史一声断喝:「谁敢再近前一步,我就只当魏无牙是只臭虫,捏扁给你们看!」
  星宿们不敢再动弹了。
  萧女史继续道:「你们说,他是什么星象?我数一、二、三,若你们再不开口,我就毙了他!」
  「我告诉你罢。」
  有人说话了,但声音极远,道:「他是鼠星象,封号无牙君。」
  萧女史喝道:「你是谁?」
  「无血龙魔!」
  答声甫毕,又一个青衫蒙面人自半空中掠过,稳稳落向场心。
  就在他落地的同时,正南「看台」上也掠下几个人来,正与他当面而立。这几个人可想而知是与萧女史一起隐居的武林耆宿——弥十八、俞伯牙、韩湘子、南郭生。
  「唰!」
  无血龙魔抽出了他的奇门兵刃,兵刃象条金龙,龙角左右伸出,张开的龙嘴里,吐出一条碧绿色的舌头——正是「九现神龙鬼见愁」。
  「各位请靠后,无血龙魔留给我罢!」
  正当众武林耆宿同仇敌忾,欲一起动手擒拿作恶多端的武林大魔头时,仿如晴空起了个霹雳,一声大喝突兀响起。旋踵,「看台」上掠下一个高大身影,射向场心。
  这人,披头散发,胡茬老长,一身衣服撕扯得破破烂烂,俨如一个穷汉、一个叫化,手里拿的是锈迹斑斑的铁剑。
  「燕南天!」
  江湖群豪认出了他。
  「燕南天?」
  无血龙魔也认出了他,猝然惊退数步,一双眸子阴晴不定,死死罩住对方,似在寻找可乘之机。然后,他一挥手中金龙鞭,搅起一股呼呼劲风,冷冷道:「燕南天,既然来了,咱们今天就作个了断吧!」
  燕南天举起手中锈剑,猛力一抖,而后踏着坚实的步履,走向无血龙魔。他知道,肩负着武林的重托和亲友的期望,今天的生死一战绝难避免!
  集自己与他人的仇恨于一身,燕南天出手便是抢攻,「唰唰唰唰」,接连劈出一十二剑。那剑,快得如电光石火,一剑未完,另一剑又起,让人眼花缭乱。
  无血龙魔可不是浪得虚名,一杆金龙鞭,也抡动如风,以快对快,刹时将燕南天的一十二剑悉数化解,且趁着对手换招的空隙,借机反攻。转眼间,金龙鞭就着刚才的守势变招,砸向燕南天脑颅,出鞭并不很快,但风声飒飒,声威极壮。
  燕南天忽见鞭影砸下,便锈剑一弹,压向金龙鞭,然后奋力上削,绞向无血龙魔的手腕。这当儿,金龙鞭忽地走偏,那大张的龙嘴,竟狠狠阖下,咬住了燕南天手中的锈剑。
  无血龙魔内力骤吐,欲一举绞断锈剑;燕南天也内力猛提,欲将金龙鞭一劈为二。内力相撞,兵器交接处,响起一阵震天价的龙吟虎啸之声。
  谁也没占到便宜,谁也不想过多损耗内力,双方当即跃开,这一招算是平局。
  然而,「看台」上却轰然叫好。这叫好声一半是为燕南天而发,另一半也为那把锈剑。原来,许多武林成名人物的兵器,一被龙嘴咬住,不是蒙上撒手之羞,便是搭上一条性命。而今,一把锈剑,居然在龙嘴里丝毫无损,不是神兵利器能办得到么?
  无血龙魔赫然震怒,金龙鞭一举,登时,龙眼中发出两颗火弹,径朝燕南天射去。
  燕南天锈剑平举,用内力逼出一道剑芒,长达丈许远近,扫向火弹。
  「轰」!火弹爆裂,烟雾弥漫。
  无血龙魔正是要他引爆火弹。乘着烟雾正浓,一按机括,龙嘴里忽然射出一十三口「子午问心钉」。这钉,淬有剧毒,取子不过午之意。
  烟雾,迷住了燕南天的眼睛,但掩不住他的听觉。一闻劲风「飕飕」而来,当即锈剑一挺,于是连点带劈,刹时,「叮叮当当」之声大作,竟是剑剑命中。
  无血龙魔更不迟疑,金龙鞭一挥,便将鞭身的鳞片,化作一阵急雨,又射向烟雾之中。辐射面之宽,令人乍舌,燕南天纵有三头六臂,恐怕也穷于应付。
  烟雾里再度响起削金断玉声,同时,又见如潮的罡气向外扩散。一会儿工夫,烟雾散尽,燕南天傲然挺立,他的脚前,破鳞烂钉落了一地。
  「看台」上又响起轰然叫好声。
  怪招用尽,无血龙魔只得尽展胸中绝学,与燕南天缠斗起来。眼看着剧战几百个回合,两人仍是胜负难分,燕南天忽生一计。他大喊一声:「看我揭开你的蒙面青巾!」
  锈剑登时劈面刺出,这一刺,全然没了章法,样子十分难看。
  无血龙魔一愣,心道:「他怎的招数全乱,卖破绽与我?」
  觑准燕南天露出的破绽处,一杆金龙鞭,抡动如飞,径朝对方洞开的胸腹,狠狠扫去。
  若按常规,燕南天必须封门自保,但他却忽然变招,待金龙鞭递到时,倏然运起内劲,剑柄朝下一压,将金龙鞭击入胯下,剑尖却借着反弹之力,正好迎向无血龙魔下颌,往上轻轻一挑,那条蒙面青巾,已被挑开,左手骈指如刀,趁无血龙魔微一错愕时,迅即点中了他的肩井要穴。
  「看台」上沸腾起来。江湖群豪都是第一次见到无血龙魔的真实面目。那是一张略显清秀的脸,并不凶神恶煞,但眉目之间,却隐然有睥睨一切的高傲和君临天下的勃勃野心。
  燕南天手持锈剑,仰天长啸,声音里充满了悲愤:「三娘,我替你报了杀父之仇了!」
  随后,他向几位武林耆宿一拱手:「此地的事就交给各位,无血龙魔是杀是剐,由武林同道公决。我先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相约对阵的十二星宿与十大恶人早已溜得干干净净,十几名苦大仇深的苦主从「看台」上跳下,刀剑齐施,霎那间便把无血龙魔全身戳了几十个窟窿。牛蹄洼沸腾了,群豪有节奏地呼喊着:「燕南天,第一神剑;第一神剑,燕南天……」
  燕南天和江枫、花月奴、路仲远悄悄离开了牛蹄洼。分手在即,几兄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江枫最后打破了沉默:「燕大哥,你反正无家可回,就到我们家去住一段时日吧!」
  燕南天淡淡道:「也好。」
  于是,燕南天随江枫和花月奴一起回了河南商丘。
  斗转星移,倏忽又两月,时光悄然溜过。
  这日,燕南天早饭已毕,正欲出门闲逛,忽见江枫领着一个人匆匆而入,道:「燕大哥,你看谁回来了?」
  燕南天瞅了那人一眼,淡淡「哦」道:「是江琴兄弟。」
  其实,他心中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半是为江枫主仆劫后重逢感到高兴,半是由此及彼,又想起了自己失散的朋友亲人。
  江琴抢出几步,依主仆之礼,向他请安。道:「燕大侠,想死江琴了。」
  眼中已是泪花闪闪。
  江枫道:「上次离开移花宫,他四处流浪,因生活无着,做了人家的护院镖师,天幸今日无意中遇着了我。」
  燕南天扶起江琴,道:「既然江琴兄弟回来了,我也想走了。兄弟,你不必强留我,有许多事我还想去做呢。」
  当日下午,燕南天果然走了。他拎着个小包袱儿,里面包着江枫送的百余两纹银和那把形影不离的锈剑。江枫、花月奴,还有江琴,一直送他到十里长亭。
  临分手时,燕南天叮嘱花月奴道:「听二弟说,弟妹有了身孕,千万要保重身子。」
  又转向江琴,道:「好好照顾我的江二弟。有什么事情,你就来报讯与我,半年之内,我会在中州一带盘桓。」
  言讫,双手一拱,转身离去,再未回头。
  送别燕南天后,江枫一行徒步回家,蓦见家门口停着一辆华丽无比的阔篷马车。车帘一撩,跳下两个袅袅娜娜的女人。
  一个女人笑道:「江郎,你还活着,害得我姐妹白白为你戴了半年孝。」
  另一个女人也笑道:「上车,都上车。回移花宫去团聚团聚。」
  不用说,这两个女人正是邀月、怜星二位宫主。
  江枫心里一沉,怪道:什么团聚团聚?这不明明是要把我夫妻劫到移花宫去摆布吗?瞧这姐妹二人脸带如花笑靥,却掩盖不了眼中妒火如炽,心中还不知存的何种狠恶念头呢?
  想到这里,江枫不觉把手伸向腰间的钢骨折扇,但旋即又停住了——以自己身手,或可侥幸脱走,可花月奴身怀六甲,落到心狠手辣的移花宫姐妹手中,绝无善了之局。
  「唉,燕大哥啊燕大哥,这两个灾星早不来迟不来,怎地你一走她们就来了呢?」
  他心念电闪,急忙朝一边的江琴使了个眼色,又朝燕南天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江琴到底心有灵犀,一点即通,觑得两位宫主不备,早把身子一拧,飘出三丈开外。旋即拔足电射而去,远远丢下一句话来:「我去找燕大侠去了。」
  不料两位宫主连追都懒得去追,邀月宫主朝着江枫和花月奴一阵冷笑:「死了这条心吧,你们的燕大哥是追不上的了。」
  那语调,直冷得让人脊背成冰。
  江枫万般无奈,只得朝娇妻俯耳安慰道:「你且宽心,她姐妹毕竟是正道武林中人,不似萧咪咪般穷凶极恶。我们且随她们去盘桓些日子,总能想办法平安归来的。」
  但是,江枫错了。他低估了极度的爱一旦转化成刻骨的恨,将会演变成何等惨绝人伦的报复!他也低估了铭心的妒忌,将会把一个人的灵魂变得何等的卑鄙、肮脏、狠毒!
  当然,那已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各位兄弟如有兴趣,请接着重温古龙大侠的名着《绝代双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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